贺少宸的确也是这个意思,他怕他自己会出差错。但他看着她那一脸严肃的表情,不由轻笑,意识到自己把气氛渲染得过于紧张了,他双手捧起她的脸,在她唇上轻啄了下,安慰说:
当然,我在你身边的时候,你可以无条件相信我。但倘若我们分开,别人跟你传达我的任何信息,你都不要相信,好不好?
好。季清欢乖乖点了点头,在他唇上回亲了下,温声道:你也要注意安全,答应我,不管发生什么事,一定要把自己的生命安全放在首位。
此番话她也同季明航说过无数次,在每次分开的时候。
而如今,在她眼里,贺少宸就是她的家人。她已经把他与季明航画上了等号。
贺少宸笑了笑,缓缓点了下头,好。
季清欢忽地又想到了另外一个问题,秀眉微微拧着,犹豫说:你把枪给我真的不会有什么问题吗?
公然在a国持枪,这是违法的,她跟他身份不同于季明航与季衡,是组织的专职人员。
贺少宸没忍住笑了出来,掏出了一张纸,摊开递给她,一本正经说:我是守法公民,合法持枪,这份是经过上头的申请批准。
以后谁敢逮你,你就把这个亮给他看。他眼里含笑,打趣道。
季清欢看着纸张上面那个正儿八经的公章,顿时有些语塞,小丑竟是她自己?
好吧,是她大惊小怪了。
其实这把手枪是贺少宸亲手做的,在很多年前就做好了,当然也是为了她。刻着的字母h有他的姓氏贺的意思,也有她的名字欢的意思,他最初想着的就是,希望你中能有我,我中能有你。
清晨,屋外灰蒙蒙的一片,所有的景物都被覆了一层朦胧的雾气,让人看不清其中。屋内的金发男人双手插在裤兜里,直直站在落地窗边,碧色的眸子静静看着远处的景色,背影倍显落寞。
偌大的客厅响起沉着的脚步声,愈来愈近,最后在他身后停下了。另一男人躬身颔首,唤道:顾先生。
顾思渊眸色终于有了些许变化,他的视线缓缓收了回来,但脸色依旧是那般冷淡:如何?
站在他身后的男人续道:老夫人与老先生的墓碑已经打扫干净了,您预备何时过去拜祭?
顾思渊思索了片刻,微微舒了口气,语气平缓说:现在吧。
郊外墓园。
秋风缓缓拂过,凉意吹下片片红叶,夹杂着绵绵细雨落入尘土之中。一辆黑色大g慢慢驶进了空荡荡的墓园,停在了离门口不远处的空地上。
副驾驶位上下来了一个男人,他利索打开了一把黑色的雨伞,小跑到后座,躬身拉开了车门。
后座的顾思渊捧着一束康乃馨下了车,他脸色冷淡,单手接过了身旁的人的伞,转身抬脚往墓地的方向走去,轻飘飘留下了一句话:我自己过去就好了。
脚上踩着的这片土地是他的故土,让他熟悉又陌生。
他脚步缓慢行走着,细细感受着周身的环境的变化,思绪也不自由飘散。
这里也是他跟他的阿欢小时候生活过的地方,而如今,他也跟她望着同一片天空,呼吸着同样的空气。他心里流过一阵暖流,但想起昨日的相见,他的心又不自觉浮起一阵苦涩。
她心里终究是住进人了,但很遗憾,那个人并不是他。
她脸上洋溢起那幸福的笑容并不假,说明那个人真的对她很好,她过得很幸福。
那个男人也的确比他更有能力让她过得很好
最初,他蓄谋接近她,不单单是因为她是那起绑架的受害者之一,也因为自己对她产生了别样的情感。她身上似乎有种魔力,让他忍不住想要靠近她。
在b国五年的时光,他每天都戴着一副假面具去跟她相处,但她却把他当做朋友,信任他、从未怀疑过他半分。不过他从始至终都没有利用、伤害过她。
一开始他觉得她傻,后来渐渐地,他却想她一直傻下去。
他也越来越不满足两人的现状,他不想当她的朋友、好朋友,他想成为她可以终生托付的另一半。
但一切似乎早已命中注定,他注定得不到她。这个男人出现了短短几个月,就让她毫不保留付出自己的真心。
回想当初,她像只小刺猬一样对他倍加防守,等慢慢地好不容易跟她相识、相知、到现在的相熟了,这个男人却出现了
一切多么可笑啊!
顾思渊自嘲笑了笑,思绪渐渐飘了回来,他经过许多座墓碑,终于定定站到了一座墓碑前。墓碑上并没有镶嵌照片,但刻了几个方正的金色大字。
先母顾雪蓉、先父查尔斯之墓。
他把伞随意立到了一边,将手里的那束鲜花小心翼翼放在了墓碑前,又往后退了两步,朝墓碑端正鞠了三躬。
毛毛细雨飘落在他的头上、身上,他浑身上下似乎覆了一层薄薄的冰。
但他却丝毫不在意,眼眶不自觉蓄起一阵水雾,视线也渐渐模糊了。他压抑住心底那即将要蹦出的情绪,哽咽轻声道:父亲母亲,好久不见,我还是回来了。
墓园很安静,完全没有回应的声音,他的耳畔,只有雨滴落地的声音。
他嘴角勾起了一抹苦涩的笑,装作毫不在意续道:母亲八年前您跟我讲,要我安全脱身后就永远离开京城、离开a国,换一个身份重新生活我做到了。
这些年,我都过得还不错他顿了顿,我还认识了一个女孩,我很喜欢她倘若您跟父亲还在,我相信您们也会很喜欢她的
周遭依旧是那般安静,回应他的只有风声和雨声。
他蓦然不知说什么好了,沉默许久,他深深吸了口气,强忍着泪意,说:父亲母亲老天似乎真的开眼了,他也在帮我找杀害您们的凶手
我真的找到了他垂下眸自言自语着。
我这次回来,就是要为您们报仇我要让那群人百倍感受您们当初所承受的痛苦!他垂在身侧的双手忽地紧紧握成了拳,喉结上下滚动了下,蓝色的瞳孔狠狠盯着墓碑,似在立誓一般坚定道:即便是死,我也必须铲除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