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人声寂静,只有远处港口偶尔传来的轮船鸣笛声。手表时针正正踏到两点,房门准时被很轻地敲响了三声。周越耳朵一动,起身迈步走去开门。
他一拉开门,便见男人身穿一袭黑,头戴黑色鸭舌帽,直直立在门口,大大的口罩覆盖了他大半张脸。
尹少爷?周越一愣,他压根没想到贺少宸给他安排接应的人竟是位少爷,虽然人全副武装,但那双眼睛很是有辨识度,他能清晰认出人是谁。
准备好了吗?尹从轩那双细长的柳叶眼眸光聚定,一向待人柔和的他此刻神情一脸严肃,完全收起了以往身上的那股纨绔子弟的气质,整个人跟脱胎换骨一样,倒让周越有些无所适从。
他敛起情绪点点头,准备好了,随时可以出发。
两道高大的身影从安全通道下楼,绕到了后门小巷,很快就从旅馆离开。
港口附近布满了错综复杂的阴冷小巷,尹从轩带着周越轻车熟路绕着,一边走一边问:贺少宸有跟你说什么吗?
没,只让我跟你汇合。周越老实应。
尹从轩松了口气,继续大步走着,但口罩下的神情依旧那般严峻。
前几日,盛远集团旗下的三家医药公司最新入库的试剂同时被检测到了异样成分,最恐怖的是,这种成分有致死药效。所幸贺少宸深谋远虑,在试剂上市前暗中多设了一道检测线,才避免了一场无妄之灾。
而试剂货源皆是来自尹氏
他担心贺少宸会不信他
周越猜到了他的问话是何意,但没敢说太多,毕竟他没有揣测自家老板心思的资格。
两人走了差不多十分钟,终于走出了错杂的小巷群,来到了港口边的仓库群。港口边上还有零散的几艘大轮船正在卸货,工人们操控着叉车将货物来回运送着。
尹从轩带着周越避开重重视线,来到了尹氏的一个仓库的侧门。他从口袋掏了一根铁丝出来,插入锁销转动两下,两秒后,咔哒一声,锁开了。
一旁的周越:
这尹二少爷居然还会这样的活?
尹从轩神情自得,轻轻推开铁门,打了一个手电,率先走进去。
周越也拿出了手电照明,跟着他走。
仓库很大,黑漆漆的一片,叠满了一堆又一堆似小山一般的货物。
尹从轩顿时有些头疼,他环视了一圈,转头看向了周越:要不分头行动?找到生产批号为n900824的货物。
可以。周越正有此意。
注意安全,找到后敲两下铁栏。尹从轩指了指他身后的围栏,叮嘱着。
好。
两人没犹豫,很快就分头行动。
罗阳港位处京城最东面,是尹氏药物货源运输停靠的其中一个港口湾,而所在的这个仓库单层占地面积广达七万五平方米,相当于二十个篮球场那么大,且有两层,每层楼都会有上百个区域单独放置待发往各国各地的批次货物。
周越留在一楼搜寻,尹从轩上了二楼。两人一边小跑着,目光一边细细扫过每一个区域、每一处,生怕错漏过什么。半小时过去了,尹从轩终于在二楼最里处的一个区域找到了生产批次为n900824的货物。
他小口喘着气,反手握住手电,用柄处的位置轻轻敲击了铁栏两下。他正在掀开了盖住货物的毯子,楼下蓦然也传来了两下敲击声,似回声又不似回声,带着丝丝渗人。
下一秒,尹从轩口袋里的手机发出了一阵又一阵的震动声,他拿出手机划过了接听。
尹二少爷,是我,我在一楼也发现了n900824。周越低声道着,心下也疑惑,隐约生出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尹从轩顿时意识到事情并不简单,他双眉微拧,默了两秒,沉声道:你在原地等我一会,我先检查一下上面的。
他没挂断电话,把手机随手搁到了一边,抬脚走向眼前被毛毯盖住的货物。
电话传出窸窸窣窣的声响,楼下的周越耐心等候着。
尹从轩动作迅速掀开了毛毯的一角,底下盖住的是一个个大字印刷标志着n900824的纸箱。
他随手搬起一箱放到地上,拿出小刀划开了上面封着的玻璃胶带。里面装着一小盒一小盒的试剂,他拿出一盒,任意抽了一瓶蓝色试剂出来。
他轻轻晃了晃,试剂瓶里的蓝色液体没有任何反应。接着,他一手从口袋掏出一包试纸,抽了一张出来,另一手拔出试剂瓶盖子,往试纸上倒了几滴出来,试纸并无变色反应。
尹从轩将试纸凑近鼻尖嗅了下,脸色并无变化,把东西一一重新收好、放好,拿起手机就往楼下小跑去。
我马上到。尹从轩对着手机讲。
好,我在这。周越应完后,拿起手电轻敲了两下铁栏。
声响即刻传出,尹从轩停站在原地两秒,迅速往另一个方向跑去。
很快,他就与周越汇合,他将方才在楼上进行的步骤又重新进行了一遍,但这次,他的脸色却变了。
两人亲眼目睹着试纸渐渐变色,尹从轩拿近凑到鼻尖嗅了嗅,灵敏嗅出其中有别样的成分,他顿时了然,正想开口说话,大铁门处却传来了声响。
两人默契对视一秒,迅速将所有东西物归原位,藏匿到了黑暗处。
大铁门很快就被推开,两道手电筒光线直直晃进了仓库里,一前一后的脚步声也随之响起。
你说彪哥大半夜地还叫我们过来干嘛啊!?后面的男人有些不情愿说着,眼睛四处张望观察着。
我听有些人说是最新这几批货很重要。前面走着的男人随口应着,忽然顿住了脚步,停在了离尹从轩、周越两人不到一米的地方。
两人做好了要作战的准备,屏息等候着,一动不动。
走在前面的男人头往前面探了探,转过了身,不过管他呢!我们收多少钱就办多少事,加的那点钱能够做什么!
走!我们喝口酒再回去!他勾上了后面的男人的肩膀。
行,听哥的!后面的男人跟着一块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