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断电话后,贺少宸又拿了个小药箱,重新推门回到卧室。
床上的小人儿侧卧而睡,胸口轻微起伏着,发出香甜的酣睡声。她小手伸出被子外,右手无名指上套着的那枚钻戒正闪闪发光,而她白皙的手腕上的血痕也同样显眼。
贺少宸蹑手蹑脚慢步走到床边,再次给她手腕跟嘴唇涂抹另外一种药。所幸人没事,不然他真的会将顾思渊投海喂鱼。
尽管他的动作很轻,但由于药膏对伤口的刺激,睡梦里的季清欢还是明显感觉了。她眉头微皱,努力掀起眼皮子,望向床边的人。
弄疼你了?贺少宸动作顿住了。
有点,不要涂了。季清欢嘟起嘴,肆无忌惮撒娇:你也上床陪我睡好不好?
好。贺少宸对她的要求几乎从来都是有求必应,他忽然想起了什么,放下药膏拿起手机,我先拍张照片。
好。季清欢失笑。
贺少宸点开手机相机,拿抓起她的右手,咔嚓拍下她戴着钻戒的手。他勾唇得意一笑,先是把照片设为手机屏幕背景、又点开了尹从轩的微信对话框,按下了发送。
在回程路上的尹从轩刚准备给蒋梦盈打电话,手机屏幕上方忽然弹出了一条信息。他点开,脸色顿时就僵住了。
夺笋啊!!!
怪不得这厮刚刚心情那么好!还一直在附和他!敢情都已经骗人家小姑娘戴上钻戒了!!!
郊外墓园。
天气阴阴沉沉的,满天是厚重的乌云。须臾,一朵朵晶莹剔透的小雪花纷纷扬扬从天而落,似乎在试图为大地增添一件新衣,其中还伴随吹起冷瑟的寒风。
这是京城今年第一场雪。
男人穿着一件褶皱的单薄衬衫,嘴角有一道显眼的破口血痕,他丝毫不觉得寒冷,神情黯然坐在墓碑旁的地上、大口灌着酒,边上还倒了好些空酒瓶。
一阵轻微的脚步声踩着雪花由远及近,很快,一道高大的身影立在他面前:昨夜这么好的机会都不珍惜?只要你下手了,季小姐不就是你的人了吗?
顾思渊听到他声音的时候明显一怔,他抬起眸望向他,眼底闪过一丝厌恶,冷声喝道:趁我现在脾气还算好,立刻滚。
年轻人心气旺可不是好事。黑鹰依旧是穿着昨日那身打扮,他幽幽道完,走到墓碑前,越是愤怒的时候,越该保持心平气和。
他从手上取下了那串佛珠,合实在双手,身子端正鞠了三躬,虔诚无比。
顾思渊猛地站起身,垂在身侧的双手紧紧握着,沉声道:我说了,让你滚。
这可是他父母的墓碑,他为数不多的净土之一,如此神圣的地方,他怎能容许黑鹰这种人玷污。
黑鹰缓缓转过身,面对他,轻啧了声,摇摇头叹道:怪不得季小姐会选择贺当家,如此暴躁怎么
下一秒,一个拳头就迎面朝他捶来。黑鹰没躲,硬生生承受了这一击,他往后踉跄退两步,嘴角立即多了一道与顾思渊嘴角一样的伤痕。
他不怒反笑,抬手擦掉嘴角的血迹,一脸的不在乎,朝他扬了扬下巴:怎么样?消气了吗?
顾思渊恶狠狠盯着他,胸腔剧烈起着伏,满腔的怒火无处施发。
他最恨的其实是他自己,他恨自己的无能。面对眼前间接杀父弑母的仇人,他却没有勇气亲手将他手刃;面对心爱的女孩,他也没有勇气向她表达心意,还说了许多伤害到她的话,许下一个他不可能赢的赌博。
只要你一天不死,我就不会消气。他冷声道。
哦?那估计短时间内你是看不到这一天了。黑鹰很是自信。
我已经为你们做得够多了!研发假试剂、安排人调换,昨天还甘心入你的圈套,这些足以让我跟季家、贺家反目了!
正因为如此,你才没有退路。你觉得贺少宸会放过你吗?他手段那般狠毒的人,留你条全尸已经是最大的仁慈了!黑鹰似在好心劝诫他一般。
他认真望着他,又郑重其事道着:现在是我第三次邀请你加入我们,也是最后一次。我是个惜才的人,你继承了你母亲的天赋,不应该白白被埋没。你的这种天赋,能让一个国家、甚至是整个世界覆灭!
他脑海幻想着,仰头展开双手面向天空,许下宏图伟志,高声道:我们可以建立一个全新的帝国时代!
黑鹰跟国外恶势力组织的人都一样,他们不屈服a国组织的安排,也瞧不起a国组织的建设。在他们看来,a国不过就是一群只会高谈阔论的书呆子,用一些无稽之谈的条条框框建立而成的一个混沌世界。
而他与国外恶势力组织存在的目的,就是要推翻a国组织,重新建立一个新时代、新世界。
顾思渊冷笑了声,不屑道:痴心妄想!
黑鹰也没生气,尝试继续给他灌着汤:加入我们,你可以随心所欲研发你想要的东西,你的名字可以载入史册!季小姐也会看到闪闪发光的你!
顾思渊眸色一暗,寒声道:你不要拿她来激我,你不配提她。
黑鹰神情蓦然严肃起来,声音也提了好几个度:你当真不愿加入我们?
他似在给他下着最后的通牒。
顾思渊紧紧咬着牙,一字字从牙缝挤出:除非我死。
年轻人果真有脾气啊!黑鹰忽地又笑了起来,意味深长望着他,打了个响指。
下一秒,顾思渊的视线就渐渐模糊起来,他晃着身子摇着脑袋,伸手指向他,才反应过来:你你给我下药
但为时已晚。
黑鹰轻挑眉,点点头,给了他一个肯定的眼神。
扑咚一声,人直直倒下地,倒在了墓碑面前。
黑鹰冷哼了一声:不识抬举。
他吹了声口哨,很快,躲在暗处的两名黑衣人就现身,将倒在地上的顾思渊扛起,往墓园大口的方向拖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