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妍年用一碗泡面满足了自己对往日文明社会的怀念,也征服了土著赵旭的胃ashash吃完一大海碗面条不算,竟还将汤汁都喝得一干二净。李妍年十分有理由怀疑,要不是自己吃得够快,从赵旭那看着她面碗直勾勾的眼神来判断,他肯定有考虑过要不要抢了她的吃。
吃饱喝足了的两人刷了碗,洗了锅,当然,主要还是李妍年干的,赵旭只是坐在边上充当监工一样看着而已。李妍年心想外面反正有李大娘和黑豆两个撑着场面,自己一个小孩子不出去也没什么要紧的,而且最近一忙起来,赵旭的个人卫生问题自然而然被大家给忽略了,看着这样一个美少年顶着油乎乎的头发,实在是种罪恶。
说干就干。她倒了半桶水到锅里炀着,摸着水温够了,招手让赵旭背靠着长凳躺好,自己则是拿了个深底木盆盛了水,解了赵旭的长发慢慢打湿。
不烫吧?你乖乖的啊,闭上眼睛,姐给你洗香香,一会儿就好了啊,说完,却还是担心万一洗头发洗到一半这孩子要闹起来,于是李妍年又从兜里掏出颗巧克力来,剥了糖纸塞进赵旭嘴里,笑着嘱咐道,含着慢慢吃,别咬碎了,吃完才能睁眼睛。
赵旭原本正借着闭眼的功夫想事情,嘴里忽地多出一颗奇奇怪怪的东西,味道有点苦,又有点甜,和他以往吃的任何糖果都不一样,嗯,口感又粘稠又滑腻,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他虽是还闭着眼,却拿手指头指指自己鼓起的腮帮子,故意装傻:嗯嗯嗯?
李妍年被他的反应萌到了,一边往他头发上抹着香味比较淡的洗发水打泡沫,一边笑道:好吃吧?姐新买的糖,你要听话才有的吃,乖啊,有泡泡刺眼睛的,闭好眼睛别睁开。
赵旭这时才注意到她给自己洗头发用的东西似乎也不是寻常的澡豆,头皮上舒服细腻的触感告诉他,她似乎又用了什么新玩意儿。赵旭闻着味道,有茉莉,还有柑橘,挺清淡,但也足够让他震惊这看着平凡无奇的小丫头身上似乎有着无穷无尽的秘密。
就是贵为王公贵族,一年所用香料也十分有限。当年他姨娘也是因为有盛宠,而且当时王室也还足够尊贵的情况下,逸王爷曾有赏过一小块香料,供着姨娘熏衣被用。
可她随随便便就能拿出来,而且只给自己这个傻子洗头用
赵旭一时失神,没听见李妍年跟他说的一句留神了啊,要冲泡沫了,忽地被一勺热水浇在头皮上,险些惊得要坐起来。
诶,别动,还没冲干净呢,一会儿要弄得衣服上都是泡沫了。
李妍年连忙按住他的肩膀,在触到他的瞬间,心里也惊了下,小孩子果然长得快,在他们家才养了几天,身上都有肉了。
赵旭听话地重新躺好,李妍年拎着勺子又冲了几下,终于将泡沫都冲干净了,挤完头发上的残留的水分,她又拆了条新毛巾,仔仔细细地将赵旭一头湿法吸到半干,才总算是完工了。她松口气,推着人重新坐回炉灶边上,趁着另外烧热水的功夫,好借着火气烘一烘头发。第二锅洗头水烧热的时候,李大娘他们就回来了。看厨房里这点动静,李大娘笑道:还是你知道躲懒,算是没见着你三叔家那点丢脸事儿。
李大叔咳嗽一声,半是埋怨地瞪了眼自家婆娘,意思是甭管人家丢不丢脸儿,好歹是一家子出来的,当着孩子面说这个没意思。
李大娘也反应过来,有些后悔地半捂着嘴儿,正打算绕到别的话题上去,黑豆倒是十分豁达地笑了声,毫不在意地说道:叔,婶子,也没什么不可说的。都已经分了家,我们家是我们家,三叔家是三叔家,他丢他的人,跟我们不相干。您当个笑话看了就是了,我也正要跟红豆说呢。
到底是怎么了,三叔他们又闹什么幺蛾子了?李妍年好奇道,一边想起来锅里的水估计是要烧开了,索性往锅里再添一点,当作是赵旭的洗澡水算了。
刚刚吃完酒席,大家正说要散了,你三叔一家子都已经走了,没过一会儿又折回来,我还奇怪呢,他们这是有东西忘啦,才又特地地跑回来?结果人一手一个木头盆子,见桌儿还有剩菜的,全一股脑儿的给倒了回去,啧啧,那模样,要是李老头还在,能给气跳起来。
李大娘见兄妹两个都不在意,才敞开了说了。黑豆见李妍年还一副不解的样子,补充说道:办酒席的剩菜,向来都是主人家自己收拾,留着过后几天吃,毕竟好菜稀罕,吃一顿抵三顿的。其他人要剩菜,那也得主人家同意了,肯让人打回去才行的。也有主人家不要的,就给帮衬的人倒回去,这些都是惯例,三叔家的上来问都不问,就一桌一桌扫荡菜汤去了,算是很丢人了。
李妍年心说还好剩菜都让三叔家的给倒回去了,乖乖,这东西就算是再好吃,她也不想接连着好几天都吃别人的口水菜啊,她刚刚可是看见大伯家和三叔家的几个小的是怎么啜筷子的,还有村里那几个族叔,拿着筷子剔牙缝的,要多恶心有多恶心,就是龙肝凤胆,她也吃不下啊。
赵旭也是心有戚戚焉,虽说是没见过当时那个场面,但一想到要跟着李家兄妹吃别人的剩菜,胃里也是一阵翻滚。
思及此,李妍年笑道: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三叔三婶估计还在心疼之前出的银子呢,就让他们吃去好了。
李大娘不太赞同地摇摇头,这李家的小丫头脾气也忒好,吃了这么大一个亏都不生气,要是换村里其他家试试,早一勺粪水泼人家大门上去了。你不要脸,就别怪别人不给你脸。
想到这个,李大娘倒想起一件事情来:哦对了,黑豆,红豆,前几天我看你们那片地里好像有绿苗苗种着,事情一忙,我也就忘了问,你们什么时候种的地啊,种的啥?现在这个天气插苗下去,倒是有点早了。
李大叔也奇怪,看向黑豆两兄妹:种地这么大的事儿,怎么都没听你们说起来过,不是说好了等我家的地一块儿收拾的吗?你们两孩子,也太客气小心了一点,跟你们大叔还讲究啥啊,不就是搭一把手的事儿?
黑豆和红豆面面相觑,异口同声道:那地我们没种啊。
说完屋里就是一片死寂,毛豆这时候轻声说:叔,婶,我哥我姐说了,那地想留给你们种,每年帮着交完税就行。等我长大了,家里忙得开了,再还给我们自己种。
李大叔和李大娘没料到兄妹三个是这个打算,一时都有些感动。李大叔叹气道:你们这几个孩子,都说了别跟叔客气,乡里乡亲的,谁没要人拉一把的时候。那地还是你们自己留着,不过三亩地,反正你们手上也有银子,就别种稻谷了,不然到时候引水插苗施肥晒稻都是麻烦事。再说你们爹娘留下来的这三亩地,地力也不肥,费那么大劲种出来也没多少粮。既然你们不在乎地里那点产出的,我看今年不如就种些豆子什么的,养养地,也顺便得些杂粮屯着,自家吃用,或是卖给米油行的都好。
李妍年扫了一眼毛豆,原本是想瞒着李大叔一家,等年底的时候再把多余的粮食送给他们的,结果被这个小家伙提前出卖了。
毛豆吐吐舌,心虚地躲到哥哥黑豆的身后。
李妍年收回视线,冲李大叔他们说道:那就听大叔的,到时候随便往地里种点不用费心的。不过听婶子的意思,只怕这田我大伯他们又回去种了,明天咱们再上田里去看看,要是他真的不顾我爷奶的话,还敢占我们家的田,我就找里正说理去。
李大娘点点头:对,是要去看看,婶子陪你去,你们家两个做长辈的也实在太像样子了,没得让村里人看笑话。
李妍年笑道:谁说不是呢,幸好啊,我们兄妹三个运气好,碰上婶子和叔这样的好人。
李大娘顿时红了脸,别扭道:瞧你这张小嘴,今天是抹了蜜了还是吃了糖了,说话怪叫人高兴的。
黑豆笑道:红豆说的对,我们兄妹三个能有今天,可不敢忘了叔和婶子的恩情。别的不提,就这段时间要不是能在婶子家住着,我们兄妹三个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呢。还有今天的搬家酒,可劳烦你们了。要不是有婶子费心张罗,这么大场面,我们几个怎么弄得过来?谢谢婶子了。回头给虎子哥带个话,这顿搬家酒他是没喝着,让他下一次回家来一定上我们家喝酒。
李大叔淡笑道:甭跟你妹子学那一套一套的,就是一伸手的事儿,你婶子反正在家闲着也是闲着。
李大娘也说:可不是,费不了不少功夫,再说我也没白帮你们不是,都拿了工钱的。不过你们三个啊,也算是苦尽甘来了,这下子又有新房子住,村里人谁也眼红。不过啊听婶子一句话,以后花钱啊还是得看着点,老话说得好,吃不穷穿不穷,算计不到才受穷
李妍年连忙点头,语气无比真诚:婶子说得对,以后我一定让我哥注意。
全屋子的人都回头瞟了她一眼,连小傻子赵旭都转了头看她。
这明明说的是你好嘛?
李妍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