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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三章无名饭庄(23)

杜慕梅最后是掏光自己荷包里的所有银锭子不算,还把手上脖子上戴着的首饰全摘给了李妍年。

她大概还以为李妍年会客气一声,意思意思收些银两也就算了,至少首饰会推还给自己。没想到李妍年笑嘻嘻地全拢到了自己荷包里,一点都不觉着不好意思,还故意给了杜慕梅一顶高帽戴戴。

对嘛,真金白银,这才称得起杜小姐的身价。至于你们家的车夫,还有那匹马,就算我们顺手救的,也不与你仔细算了。

杜慕梅咣当一下又晕了过去,可把李大娘给吓了一跳:唉,这姑娘,怎么小小年纪气性还真么大,一两句话都听不得了吗?

李妍年倒是一点都不担心,连人带马车从路上翻到田里,车夫都磕破了脑袋呢,杜慕梅也不过是咬了下舌头,哪能被自己几句话给气出什么毛病来。照她看啊,应该是饿晕的。毕竟在泥地里躺了大半天,滴水未进,粒米未食,还流了一脸血,就是铁打的汉子也扛不住。

正巧这时候毛豆带着胡寡妇回来了。要说看病的本事,胡寡妇别的不会,一些小毛病,比如需要看个安神的草药方子,那还是很擅长的。进了屋胡寡妇先是装模作样地探了一把脉象,口述了几味乡里常见的草药,如愿听到李妍年愿意多出些铜钱,让她一并把药给抓好了熬好送来。

这一来一往的两碗汤药,就赚了两只鸡的价钱,对胡寡妇来说,李家姑娘最近看起来比较像她们家的财神爷。

打发走胡寡妇,时候也不早了。李妍年索性邀请李大娘留下来一起吃晚饭。李大娘先是推脱了一下,在李妍年左劝右劝之下,才勉强答应了。两人一边等着黑豆和李大叔回来,一边简单做了晚饭,三菜一汤,都是李妍年放在外头的家当,再多也是做不出来了。

幸好家里还有糕点和酥饼等管饱的点心,饿了还能吃上几块顶一下肚子,就这么一直等到快戌时过半,屋外头才响起黑豆和李大叔回来的脚步声。

李妍年连忙迎出去给开了门,身后紧跟着一脸责怪的李大娘,还没等两人说话,就抢先抱怨道:怎么去了这么大半天?孩子们等着你吃晚饭,都要饿坏了!

这话却是对着李大叔说的了。

黑豆尴尬地笑笑:婶子,这可不能怪大叔,是我看那马儿可怜,摔断了腿,一直躺那地上起不来。大叔说这马救不好了,我就想试一试。大叔才帮着正了骨头,慢慢牵了那马回来。

两人这才看见跟在后头的李大叔手上果然牵着一匹马,一条腿上还帮着布条和树枝临时做成的夹架。

这马成这样了,以后还能跑么?李妍年好奇道。

李大叔没黑豆那样有信心,并不敢打包票:要是刚摔了的时候就把骨头正好了不动,养一两个月就跟人一样,很快就能好。可这马被压在车子底下就挣了半天,骨头错位的厉害,只怕是养好了,也做不了赶车的马儿了。

他后面一句话压着没说出来,这马赶车是不行了,可那张嘴不会闲着,一匹马一天得费不少好料养着,杜家就算再有钱,也不见得会多少重视一匹不能赶车了的马驹,这腿伤养不养一个样,送还给杜家,最后只怕还是只剩了杀了吃肉的用处。

在场的人都没太在意杜家的马儿将来是不是还能拉车,李大娘一个劲地催促李大叔赶紧把马给栓上,就等着他们开饭了。

两家人许久没有聚在一起吃饭,饭桌上气氛一时十分热闹,说说笑笑的,倒把杜慕梅给吵醒了。她迷蒙醒来,又是腰酸又是背痛的,屋里还黑乎乎的瞧不见东西,脑子转了半天才想起自己这是落难到李家了。嘴里干干的,肚子也在不住叫唤,外头倒是吃吃喝喝的热闹得很,杜慕梅一想到自己给李妍年的那些银两首饰,便觉着亏大了。有这些钱,在东来客栈都能舒舒服服地住上大半年了。

来人,来个人!她扯着嗓子喊了半天,也没人听见,只好委委屈屈地从床上挣扎起来,自己摸索了半天,衣服什么的应该还是穿的好好的,能出去见人,这才慢吞吞地从客房里出来了。

一到外头杜慕梅就闻到了诱人的饭菜香,她一面心里嘀咕着,乡下地方能有什么好吃的,一面伸长了脖子往人桌子上看。但让她失望的是,桌上剩着的几个盘子都已经空了。

呸,便是满的自己也不能跟这些下等人一桌子吃饭。

李大娘坐的位置还能看见客房这边,见杜慕梅一脸怯生生地朝他们这边走过来,连忙推一推李妍年:红豆,那姑娘醒了,这会儿铁定是饿了,锅里还有饭留着的不?

李妍年点点头,直接冲着杜慕梅说道:杜小姐,饭菜都有留一份给你,就在灶上热着,一会儿估计胡寡妇也要把药给送来了,空腹吃药伤胃,要不这会儿先吃饭?

杜慕梅是饿怕了的,原先那点点骨气已经被肚里的咕噜响声给消磨光了。她也不做声,默认地跟着李妍年往厨房里去。

李妍年给她留了点青菜,再额外煎了个荷包蛋给她。煎到半流黄的荷包蛋蘸上味极鲜生抽,那味道,下饭再好不过。

杜慕梅这会儿也顾不上嫌弃饭菜简陋了,自己端着个小碗,便找了个空的地方坐下慢慢吃起饭来。

她这样安安静静不做妖的话,倒也没那么讨人嫌。李妍年想她这样的千金小姐,在家想必也是锦衣玉食,吃她们家的农家饭也算是委屈了。一时心软,又给她碗里加了一小块猪油,拌上一勺生抽。

你眼见着猪油一受热便在碗里化得没了影,捞都捞不出来,杜慕梅越发觉着委屈。

在家她可是极少吃荤油的,连喝汤都要厨娘把热汤上面的浮油给撇了去,人说看女要看娘,她娘年纪小时也是苗苗条条极瘦的,一有了他们之后,便再也回不去了,做新衣裳量腰围的时候,那尺子是眼看着一寸一寸地放宽。亲娘这样爱长肉,十分有忧患意识的杜慕梅自打知道看女要看娘这句话的意思之后,便再也不肯放开肚皮,随意吃甜食和荤油了。

什么你你你的,这样拌起来吃可香了,不吃拉倒啊,就这么一碗饭了,穷人家肯给你吃油,已经算是很好了,你敢把饭倒了试试?李妍年夺过她手里的筷子,快速地搅拌了几下,一碗堪称童年美味回忆的极品猪油拌饭便诞生了。

杜慕梅怕李妍年又要翻脸赶她出门,外头现在天都已经全黑了,她只好忍着委屈,一副小媳妇状地接过拌饭。第一口还是忍着恶心的样子,然后便是眼睛一亮,伴着一点点难以置信的怀疑眼神,然后是第二口,第三口杜慕梅连菜都没怎么动,光吃饭便干掉了一整碗。

好吃吧?没吃过吧?李妍年好笑道。

那边饭桌上已经散了,李大娘帮着李妍年收拾了桌子,正好端着碗盘经过的时候,看见杜慕梅这副神情,也忍不住笑了。

杜慕梅不好意思说自己还没吃饱,想掏个帕子斯文地擦擦嘴巴,却发现衣服上都是泥点子,揣怀里的帕子也没能幸免。之前是又饿,屋里又黑,她完全没看见。这会儿注意到了,身上就跟长了跳蚤一般,浑身上下都痒了起来。

有热水和能换的衣服没?我想洗澡,这也太脏了。我给了你那么多钱,洗澡总能洗的吧?

得,给钱的是大爷。李妍年笑道:热水倒是有,就是澡盆子没新的,你得凑合着用我的。我的衣服你怕是穿不到,咱们个子相差太大了

李大娘忽然插嘴道:之前你给的料子,我倒是有给自己做了一身,全新的还没上身穿过,要不就先匀给她穿一下。今天晚上把脏衣服给洗了,挤干一点,放天台上吹一晚上风估计到早上也就干了,再把衣服换下来还给我就是。我老婆子也没那么些讲究,就是小姑娘别嫌老婆子衣服做的老气就是了。

事到如今,杜慕梅还有什么好嫌弃的,被李妍年拿眼一瞪,倒是反应很快,憋着跟李大娘道了一声谢。

一屋子的人才吃了晚饭不久,便又忙着折腾起洗澡水来。全家都要洗澡,李妍年前前后后整整烧了五大锅热水才算是把全家人给伺候好了。

杜慕梅饭也吃过了,澡也洗上了,总算是消停了。大概胡寡妇送来的药还真有几分作用,跟李妍年上了三楼进了屋,躺床上还没嫌弃上两句床板硬,就呼噜呼噜地睡着了,跟个小猪仔似的,要命的是她还会打呼。

李妍年被吵得一晚上没睡着,夜里听见楼下黑豆起夜,引着那马车夫去院子里解决了一次人生大事ashash自家装了冲水马桶的卫生间是一早就上了锁,防着生人误入,还听见毛豆蹬着小腿儿和赵旭上了一回厕所。

好不容易捱到天亮公鸡打鸣,李妍年迷迷糊糊地眯了一阵子,就又被饱睡了一顿养足了精神的杜慕梅给摇晃醒了。

唉,你这是写的什么书?怎么只有这么点,后头的呢?

李妍年闻言一惊,浑身的瞌睡虫顿时都跑了个精光。她睁眼望过去,杜慕梅手上拿着的正是她誊抄了一半的。

而杜慕梅这会儿正满面红光,跟怀春少女见了情郎一般,满眼爱心泡泡地揪着李妍年的衣领问:后面的呢后面的呢,你赶紧写啊,太感人了,新月郡主真是太不容易了,呜吴望海太痴情了!

杜慕梅说的,正是李妍年照着系统上买来的《新月格格》誊抄,对人物和时代背景都做了必要改动,抄袭出来的《爱月小传》。她在顾家书肆看见过这时代的话本,虽然框子不同,文字也没后世这般白话文,但基调还是差不多的,离不了情情爱爱。李妍年也不确定抄出来的《爱月小传》能不能卖得动,要是这个主意能成,系统里可有大把能用的言情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