镯子被系统意外抵扣了买米的货款,李妍年思来想去,纸终究包不住火,即使是重新买对相似的镯子,张幺妹估计一上手就会觉察出不对劲了,毕竟是传家的东西,看了摸了半辈子。与其成心买个替代品蒙骗过关,还不如直接实话实说,告诉张幺妹镯子被自己不小心弄丢了。虽然,这个实话也是打了些折扣的。
一想到张幺妹和徐樟树两个明天下午就会到李家村来帮忙收番薯,李妍年就有些慌神,还是有些忐忑不安,怕到时候张幺妹知道传家的镯子丢了会很难过。
可现在她手里也没那么多钱去买那种极品翡翠镯子赔上,只好打开系统,掂量着先买了一对玉镯子,然后又添了一套首饰ashash一条金项链,一对金耳环,再还有一个金戒指,镶嵌材料都是用的翡翠。东西买完,账户里钱也就用得差不多了,虽然和张幺妹给的镯子相比就是个零头,李妍年想着好歹有个东西在,等顾家把钱给结清了,她再买对好一点的镯子补上。
镯子的事情李妍年耿耿于怀了两天,没想到第二天下午张幺妹和徐樟树到了他们家,知道镯子丢了的事情,张幺妹的反应竟没她想得那么大。
张幺妹只是微微愣神,怔楞了一会儿,神情平静地说道:东西丢了就丢了吧,人都说玉碎保平安,传家的有灵性,保你们兄妹两个一场平安,没了也值得。
保平安倒是不见得,换了一场富贵才是真的。李妍年越发觉着良心有些痛,要不是她粗心,忘记问顾家要全款,也不会有后头这些事情了。
李妍年怕黑豆跟着担心,这事从头到尾都瞒着没告诉过他,这会儿听说传家的镯子丢了,脸色那叫一个好看。
他看了李妍年一眼,面色迟疑:外婆,那镯子很贵吗?
张幺妹回头看了徐樟树一眼,老两口相视一笑,坦然说道:你曾曾曾祖母留下的,不值钱,就是值点意思。不过像我刚刚说的,东西去了保人平安也好。我先前还在犹豫,是问红豆要回镯子给你大舅妈好,还是另外买对镯子传家好。这下不用想了,等下回去镇上,我和你外公啊再另外找对好的,给你大舅妈他们传家传下去。
这话李妍年听出几分意思,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
外婆,你不怪舅舅舅妈他们了?和好啦?
黑豆啪地一下拍在她脑袋上,白了李妍年一眼:会不会说话,什么叫不怪了,外婆外公是那样小气的人吗,一家人有什么怪不怪的。
李妍年嘿个一声,她这大哥脑子忽然这么灵光了,是换了芯子吧。不过黑豆下手也不重,就是跟她闹着玩的,李妍年就没跟他计较,笑嘻嘻地凑到张幺妹边上可劲儿撒娇:外婆
徐樟树眼里含笑地看着面前的一对外孙,人活了大半辈子,他们也是到这会儿才真正懂得,没什么比家人更重要。上回醉酒醒来,看见儿子儿媳都在自己身边殷勤伺候着,家里有了人气,热热闹闹的,老两口那个瞬间那个百感交集。老都老了,还跟孩子们斗什么气呢,和和气气地含饴弄孙,小日子过着也是挺好的。
两人便商量决定,把之前分家那一节放下,从此以后一家人好好过日子。
原本给了人的东西,张幺妹也不好意思开口要回来,但想着老大媳妇馋这对镯子已经馋了很久了,给别的都不是那个味道。再者李妍年本来就不愿意要,今年又才十岁,离着嫁人还远得很,以后再多给些体己钱也是可以的。所以两口子思来想去,想着这趟来李家村,除了帮忙收番薯之外,即使觉着为难也开口探探李妍年的口风,没想到,镯子已经弄丢了。
张幺妹心想,这大概就是命数,命里她这大儿媳夏桃花就是和这对镯子没缘分。李妍年也不过是个孩子,自己当时给大儿媳怄气把传家的东西提前给她了,现在东西弄丢了,自己也得担一分责任,所以要怪也只能怪自己。
她这么想着,宠爱地摸摸李妍年的脑袋,笑得慈眉善目:你放心吧,外婆不跟他们生气了,咱们好着呢。
李妍年松了口气,甜笑道:那真是太好了。外婆,你不是要另外找镯子给大舅妈传家吗,你看看我这套首饰能用不,就是玉差了点,比不上之前的那对。
说着,她噔噔蹬地一阵跑,从楼上房间里拿出之前买好的首饰,一一展示在张幺妹眼前。
徐樟树原本想着外孙家也没什么钱,这一番买镯子怕是又花了他们不少,两个孩子倒是有心了。正心有所动,忽然见着摆在眼前的一整套首饰,徐樟树目光就有些直了。
这都是金的?徐樟树还没出声,张幺妹一手捡起一个,狐疑地朝李妍年问道。
你们哪来的钱买这个?这费了不少银子吧。哎呀你们这两个傻孩子,东西丢了就丢了,又不是什么值钱的,费这么些钱买这些没用的玩意儿回来干什么,这不是糟蹋钱嘛!
李妍年都没好意思说自己干的浑事,要是张幺妹知道她那对镯子值那么些钱,恐怕就不会说这番话了。
她脸红道:外婆,您别操心了,这些东西真没花我们多少钱,东家待人厚道,平时攒下来的也就够买了。您不是要给大舅妈他们留传家的吗,这里有四样首饰,四个舅妈每人挑一样,不是正好?也免得就大舅妈得了东西,其他几个舅妈心里又要不高兴了。
徐樟树和张幺妹这回几乎是异口同声:这个主意好!
黑豆也附和道:对啊,这样子一家人每人手上有个传家的,合起来就是一整件,寓意说头都好。
张幺妹高兴归高兴,私底下还是有些替两兄妹心疼钱。早知道那对镯子能惹出这么多事情来,还真不如一开始就给了大儿媳。
一场风波就这样消灭于无形,还落了个皆大欢喜的结局,李妍年总算是放了心。回头想想还是挺好奇这对天价镯子曾曾曾祖母到底是从哪儿弄来的,不过有对新物种无限好奇,几乎可以媲美蓝猫三千问的张幺妹和徐樟树在,她很快就没有精力再去探寻这个问题的答案。
一家人高高兴兴地吃过晚饭后,李妍年领着他们去了客房。张幺妹摸着床上铺着的老床单,十分新鲜:这料子摸着挺结实,就是大夏天的遮着还是嫌热,回头我让你们外公再给你编几床竹凉席,夏天睡着冰冰凉的才叫舒服呢。
李妍年心想这竹子倒是一年四季都有,估计村里人几乎都会这门手艺,野菜之类的东西毕竟有个季节性,要是能把村民编的竹席给收起来卖给系统,到时候也是能替大伙儿增收的一个好项目。她暗暗留了心,这边和张幺妹说道:外婆,这床单你喜欢我这儿还有呢,明天给你们带回去。
又回头和徐樟树说道:外公,你编席子一天能编多少张啊?
徐樟树笑笑:那得看多大的床了,像你们家这张床用的,快的话一天两张,慢的也能有一张。我看你们家装东西的篮子也不多,回头外公多给你打几个篮子。
李妍年跟发现了新大陆一样:外公你真是太厉害了,什么都能编啊。
张幺妹自豪道:那算什么,你外公还能编草帽,打草鞋,庄稼人差不多都会这些。等家里空的时候,让你外公都一一打了,让你舅舅给你们送过来。
李妍年乐得直点头:嗯嗯嗯,那我就等着了。外公,等我有空了你教教我啊,我也想学一学这门手艺。
一听这话张幺妹就第一个不同意:女孩子家家的学这个干什么!那竹篾子又糙又刮手,一个不小心手就被割了,留了疤可不好看。再没几年就要嫁人,把自己弄得乱糟糟的,看到时候有没有人家肯要你。
李妍年心知自己这编竹席扎草鞋的手艺是拜师无门了,吐吐舌,乖乖作罢。绕过这个话题,她给二老打了洗脸水和洗脚水,便关了门出去,不打扰两人休息了。
张幺妹和徐樟树看着外孙女和外孙住的这个新房子,比起上回来那个墙都榻了半天的简陋住处,可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上回兄妹三个搬新家办酒席请客,李家亲戚闹得太不像样子,他们也就没好意思多留,所以只匆匆看了眼房子,并没仔细打量过里头的样子,这次真正住进来了,才体会出这新房的好处来。
看来这三孩子的日子是越过越好啦,哎,这样我这个做外婆的,也才放心啊!
临睡前,张幺妹摸摸手底下干净整洁的床单,闻着屋里淡淡的花香味,忽然有些感慨。
徐樟树轻声发笑:老太婆,孩子们日子过得好还不好吗,好好的叹什么气,赶紧睡吧,明天一大早还得跟他们去地里挖番薯。一把老骨头了,不歇好了,明天可没精神头跟他们年轻人比。
虽然明知屋里吹了灯一片黑灯瞎火的,自个儿老伴也瞧不见,张幺妹还是扭头白了他一眼。
我高兴,我乐意,你管得着吗?
身边人却迟迟没有回答她,没过一会儿,响亮的鼾声就已经在边上响起来。
这没心没肺的,又开始唱大戏了。
鼾声虽响,张幺妹却是习惯了,嫌弃了一句之后,很快,她也在鼾声中入眠。梦里,她儿孙绕膝,大儿媳夏桃花喜滋滋地抱了个裹在襁褓中的小女娃,眼珠子黑溜溜的,扎着两个小小的羊角辫,嘴巴还一耸一耸地在吃着手指,真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