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是朋友。”克莱恩回过神来,他顿了顿,又低声加了一句,“总之请不要告诉萨默尔太太。”
于尔根表情不变,颔首道:“我明白你的意思,某种程度上我感同身受……我不会说多余的话的,请相信一位高级事务律师的口风。”
接着,他们并肩走出警察局,此时外面雨已经停了,可天气仍旧不太好,路边典雅的煤气路灯发出一团一团昏黄的光。
她就在一盏路灯下站着,不停地用伞尖去戳反光的水洼。
——这种行为很难称得上淑女。
察觉到他和于尔根的脚步声,娜丝珈抬起头,她仍旧带着她那顶遮住半张脸的小礼帽,可克莱恩在那刻却感受到她喜悦到灼热的眼神穿透那层面纱落到他身上。
她“噔噔噔”地跑过来,将他上下打量了一番,确定他全须全尾后才小小地舒了口气。
她这一连串动作让克莱恩不知为何有点想笑,他弯起唇角,说:“我已经没事了。”
“你有没有受伤?”娜丝珈却还是有些担心,不住地看他,一边看一遍说,“我听说这里的警察特别爱用这种事来勒索,不给钱就不放人,还可能打人,而且我想到你本来也没什么钱,所以还带了2000镑来。”
——你本来也没什么钱。
克莱恩的笑僵住:……
克莱恩:老乡,倒也不必如此直白。
于尔根律师抬头看向警察局的招牌:“咳咳。”他没有在笑,只是嗓子有点痒。
面对着双手交握的不安少女,克莱恩无奈地笑了笑:“真没受什么伤,血都是别人的。”
他又说:“我暂时也没有什么嫌疑了,不信你可以问于尔根律师。”
于尔根很给面子地点了点头,表示他严肃地支持克莱恩的说法。
娜丝珈拧起的眉头这才松开了些许,她抬起雨伞指向街角,“我一直让马车等在那边,我们先回明斯克街吧,再喝杯热茶。”
付给了深夜工作的马车夫双倍的小费,克莱恩三人在明斯克街的街口分别,于尔根律师没有多停留,只是分别之前表示他可以和莫里亚蒂侦探建立起长期合作关系。
精神因为受到审讯而十分疲倦的克莱恩还需要向他的房东太太解释一切。幸运的是,萨默尔一家都是好人,并没有因为他惹了麻烦而驱赶他,甚至还认为他身手很好、勇气可嘉。
二十分钟后,疲惫的克莱恩终于回到明斯克街15号,他打开房门,就看见一个白色的身影正在收拾因为打斗乱成一团的客厅。
——那是娜丝珈。
她没穿傍晚那身精致的紧身羊毛礼服,而是换上了布料柔软的白色睡裙,还在外面披了件室内刺绣丝质外套,那顶遮住脸的小礼帽也取了下来,随意挽起的头发有几绺垂落耳侧,显得十分柔软美好。
也许是为了不引人注意,少女只点着身畔一盏不太明亮的手提灯,朦胧晕黄的光映亮那张比魔女还美丽、宛如造物主最精心杰作的脸庞。
玻璃油灯光影团团,黑暗的夜色伏在她的膝边。一切静谧无声,像是万物逐渐归于沉静的黄昏,又像是即将灿烂明亮的晨曦。
“怜恤……恩慈与安详的女儿……”
在这个瞬间,克莱恩感到了一种莫名的神圣,那种神圣瘟疫一般占据了他的眼球与心神,使他一瞬失去言语和动作的能力。
如此遥不可及,甚至令人心生畏惧。
“周明瑞,萨默尔太太没说什么吧?她其实人很好的,应该没赶你走吧?”
少女把针线盒放下,伸了个懒腰,指了指被勉强拼凑起的桃心木茶几,“哎,喝点热牛奶,我放了两块糖。”
她一说话一动作,便打破了宗教壁画似的圣洁氛围,重新回到那个克莱恩熟悉的娜丝珈了。
克莱恩自己也没察觉到地,轻轻松了口气。
克莱恩太倒霉了。
我听完他说完他的经历,也颇为头疼。
不过幸好克莱恩没有选择逃跑……当然他如果直接逃跑,我也能理解他啦,但我确实很不想回到一个人吃饭的从前里去……
明明没遇到克莱恩之前我也很开心,可还是和克莱恩相认之后更开心一点。
怎么说呢,克莱恩和塞西玛不一样,和其他人都不一样。
我第一不希望他死掉,第二就是希望一直能像现在这样平静地和他一起生活,第三要是能找到记忆“回家”就好了。
娜丝珈也要努力,毕竟我以前好歹是一位天使——也许吧。
针对可能的后续追杀,我和克莱恩商量后定下了初步的计划,并挑选出了给克莱恩防身用的神奇物品。我还用一个神奇物品检查了一遍整条明斯克街,确定没有监视的力量。
——如果克莱恩不是死而复生者,那我叫一队值夜者来守着就很轻松了,哎。
第二天周日的一整天,我都在克莱恩家里和他一起打扫卫生,有些家具实在没办法缝补修理了,我们又去了附近的市场重新购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