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克莱恩用古弗萨克语重复了一遍我的话,“这个咒语……娜丝珈有哥哥吗?”
我也疑惑地端着红酒杯:“我不知道,可能有吧?”接着又摇了摇头,“我记不起来。”
我的脑子里现在只有某经。
克莱恩似乎又陷入了脑内碎碎念:“阿蒙自称是远古太阳神的后裔……”
晚饭的最后,大侦探先生终于组织好了自己的推理——能够肯定的是这两点:第一,阿蒙家族自称的“远古太阳神后裔”中的“远古太阳神”,极有可能就是小“太阳”所在白银城的那位造物主。第二,阿蒙和机械之心大主教口中的另一个名字“亚当”是白银城造物主的子嗣。
至于“太阳公主”,据克莱恩老师所说,阿蒙和红天使梅迪奇侍奉过的那位女神就以此为名。和小“太阳”的情报结合起来,沉眠于无法企及的蔷薇高塔中的“太阳公主”也是造物主的子嗣,但与这个猜测向北的是,阿蒙家族陵墓里的壁画上并没有她的身影。
“太阳公主”似乎只留存于残碎的只言片语中,之前克莱恩和我在图书馆查阅资料时也没有查到有关她的信息,就像被刻意忽略或抹去了似的。若非克莱恩的老师对她留存有破碎的记忆,我们或许还会一直以为她只存在于白银城尚未失去太阳的年代。
而我明显同这位“太阳公主”有很深的联系。
克莱恩怀疑我和梅迪奇一样,是她的侍奉天使之一,甚至可能她本人——他犹豫是否要在下次写信的时候将我的画像寄给他的老师,但出于各种考虑,克莱恩最后决定暂时先不要这么做。
克莱恩吐出一口气:“等我晋升无面人之后……”
总而言之,那个可怕的“时天使”阿蒙和我有仇这点肯定没错,这意味着曾经侍奉过“太阳公主”的阿蒙在第四纪很可能背叛了这位女神,梅迪奇的陨落也许还同阿蒙家族有关。
“不过,如果我不是’太阳公主’本人的话,那也可能是私人恩怨吧?”我又想起被那段追杀的记忆,冷汗直冒,不禁搓搓自己手臂上的鸡皮疙瘩,“所以阿蒙家族的人为什么把我放自家棺材里啊?”
这难道是什么第四纪特有的诅咒仪式吗?让人永世不得超生之类的?
于是我向曾是历史系毕业生、研究方向还是第四纪历史的克莱恩询问道:“所以莫雷蒂先生有什么头猪吗?”
克莱恩惊道:“你一个外国人为什么玩中文梗玩得这么溜啊!”
我带着几分骄傲地说:“因为我是中俄混血毛妹,说不定还上过汉o桥!”
克莱恩的表情有点无言,他喝了口小甜水,用糖分补充了思考消耗的能量,“……总之,至少在我的记忆里,第四纪没有类似的仪式。但是各个教会都有意识地在抹除非凡世界和历史的存在,所以也无法肯定。”
这个世界的普通人完全不知道非凡世界的存在,即使是像尤兰达小姐那样的贵族,也只是知道零星儿的更接近于“都市传说”的那么一点。而包括黑夜教会在内的“官方组织”们还不间断地抓捕不属于教会的野生非凡者,他们在有意识地遏制“超能力”的扩散。
——所谓的“非凡序列”仿佛是这个世界的阴影之侧。
“从另一个角度来说,”克莱恩的表情忽然有点古怪起来,“我觉得那可能不是诅咒仪式……”
我有些迷惑地追问:“什么角度?”
我觉得克莱恩也许脑补了什么了不得的剧情,因为他的表情极像吃到一个惊天大瓜时候的我,但不管我怎么问,克莱恩都不愿意告诉我他在想什么。
被问得急了,他甚至叉了一块鱼皮炸得脆脆的、裹满酸甜酱汁的鱼肉堵住了我的嘴巴。
我言语不能:“唔唔唔!”
——周明瑞犯规!
毫无自觉的克莱恩故作镇定地问道:“娜娜,你觉得好吃吗?”
酸酸甜甜,我咽下鲜嫩的鱼肉:“好吃啊。”
克莱恩又说:“我今天在集市看到比目鱼了,下次买比目鱼试试看。”
我舔了舔嘴边的红色酱汁:“但比目鱼的话清蒸的比较好吧,可是这边没有海鲜酱油……”
克莱恩赞同我:“是的,这是一个问题。”
之后所有的时间我们都用在讨论如何用能购买到的材料复现味o鲜海鲜酱油上了。
贝克兰德,西区。
今夜,值夜者将打击邪教组织极光会的一个据点。这个行动在一周前便开始策划,由占卜家途径的非凡者做过占卜,确定了适合使用的封印物,“女神之剑”塞西玛先生领导主力小队打前锋,索斯特等人则潜伏在不同的路口追击漏网之鱼。
夜半时分,钟塔的秒针与时针相交又分离,湿润的空气微冷,深沉安宁的黑暗拥抱着城市。
月黑风高杀人夜,属于“黑夜”途径非凡者的猎杀时间来到。
望着渐渐暗下去的贝克兰德,虽然很想帅气地来一句“今夜,玛利亚加入猎杀”,但实际上,“罗莎莉亚”女士只能在距离行动地点五百米处的钟塔上呆着。
绿眼睛的伦纳德·米切尔先生和几个低序列的值夜者在我身边待命,我们一起望着贝克兰德的楼房和纵横的街道,时刻注意着西方的方向,因为那里是极光会成员所在的“主战场”。
“开始了。”不知是谁用气音般的微弱声音说了一句。
一阵轻微的爆炸声从那栋独栋别墅传来,又像是被什么抹去一样骤然无声,值夜者们绷紧了身体,他们从制高点紧盯着自己负责的这块区域,蓄势待发地等待着逃窜的极光会成员。
我感受到了阿曼尼西斯的气息从那里传来,应该是塞西玛先生使用了“圣剑”——那柄能够割伤我身体的纯白骨剑。
“希望塞西玛先生不要受伤……”
我下意识握住胸前的荆棘十字架,另一只手里握着的不是“白枝”,而是一枚白金色的吊坠。
大约一刻钟后,两道称得上“破烂”的身影在贝克兰德的阴冷小巷时隐时现,留下一路血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