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运天使,乌洛琉斯。
如果说,猛然回忆起梅迪奇时的感觉像是枝头未成熟苹果般的酸涩,酸涩得一咬下便忍不住哭泣,而那余味的回甘却如幻觉稍纵即逝;我想到阿蒙和他的追杀胆战心惊,几乎产生生理上的应激反应,那么,与“乌洛琉斯”这个名字一同记起来的只有很平淡的、没有涟漪的日子。
他从来安静,安静地倾听着一切,安静地注视着一切,安静地等待着一切。
我甚至记不起什么特别的事,特别让人激动的画面或者话语,和乌洛琉斯在一起的记忆碎片的每一片似乎都如静水流深,像雪融化成的水。
但是,任何一片碎片里,当我望向他的时候,都能看见他那双美丽的眼睛,那淡如冰的银色瞳孔总是在静默无言地回望着我。
我有些恍惚地对塔罗会的成员们说道:“‘命运的循环’是祂的能力,祂也被称为’吞尾者’。”
小“太阳”急切地追问:“那么怎样才能打破’命运的循环’呢?”
我沉浸在回忆里,“倒吊人”等待了片刻见我没说话才尝试着开口:“‘命运天使’肯定不在神庙里,你们的情况应该只是那位’命运天使’残存的力量,你或许应该试着找到这力量的所在。”
小“太阳”:“‘倒吊人’先生,您是说我得毁掉这幅壁画?”
“壁画?”还在神游的我迷迷糊糊地接口,“对,这些壁画就是乌洛琉斯画的,祂很喜欢画画。”
我还叹了句:“祂一直画得那么好。”
“倒吊人”“正义”“魔术师”和“太阳”:……没有意义的情报增加了!
“倒吊人”“正义”“魔术师”和“太阳”:还有“高塔”小姐提到“命运天使”的这个熟稔的语气,“高塔”小姐的背景果然深不可测!
“正义”小姐优雅地往前倾身,仔细地看了看青铜长桌上方投影出的壁画幻影,颔首道:“’高塔’小姐说得对,这些壁画真能算是大师级的画作了。”她又吐出几个名画家的名字,用两句话将他们的艺术风格和乌洛琉斯的壁画做了一个简单的对比,语气中肯笃定。
其余塔罗会成员:……没有意义的情报再次增加了!
其余塔罗会成员:“正义”你在做什么啊“正义”!
“倒吊人”先生咳了咳,把所有人的注意力转回解决循环的问题上,他对小“太阳”沉声说:“不排除是壁画的问题,那个小孩也很可疑,按照这幅壁画和我听过的传说,他可能接触过’命运天使’。”
小“太阳”疑惑道:“可是首席已经杀死过杰克很多次了,我们还是会回到一开始。”
“也许是没有用正确的方法?额,这只是个猜测,”“魔术师”小姐开脑洞,“在杰克死亡之前你们其实就已经回溯了……”
大家纷纷提出了自己的想法,小“太阳”十分感动。虽然因为灰雾的阻挡看不见他的脸,但我感觉他感动得都快哭了。
“感谢你,热情好心的’倒吊人’先生,善良的’正义’小姐,’魔术师’小姐,还有尊敬的’高塔’小姐!”
他站起身,诚恳地向每个人道谢。
——他真的是塔罗会海拔最高的人……同时也是最年轻的。
我差点笑出声:噗,热情好心的“倒吊人”先生。
“倒吊人”一副被噎住的样子,过几秒才抱着手臂“嗯”了一声,让我更想笑了,塔罗会里顿时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在塔罗会结束后,我才想起来乌洛琉斯那幅朝圣壁画中的黑色十字架是“真实造物主”的象征,而白银城的探索小队探索的也是真实造物主的神庙。
所以,乌洛琉斯跟随着真实造物主那个邪神吗?
我想不通他为什么会这么做……
他是真实造物主的眷属的话,我为什么会和他关系很不错呢?难道我以前也是真实造物主的眷属或者信徒之类的?
我打了个寒颤。
记忆中那样平静美好的时光和真实造物主留给我的那种疯狂诡异的血色印象一点儿都不相符,我不觉得自己会信仰那样的神明。
老实说,我不觉得我会信仰任何一个神。
我无法信仰任何一位神明。
我又想起真实造物主的信徒对我的狂热迷恋,不禁再次打了个寒颤。
“祂不是你的敌人,但祂会伤害你。”
阿曼尼西斯轻轻地抚摸着我的脸颊。
——我对这句话半懂不懂的,但我觉得阿曼尼西斯说的也许是对的。
脑子里想法乱糟糟一片,我盯着梳妆镜发了会儿呆,才回神起身脱下紧紧裹住身体的黑色高腰裙,换上宽松的家居长礼服,准备去隔壁15号干晚饭。
我伸了个懒腰:“不管啦,去找克莱恩问问吧,听听他有没有什么想法,还要准备过年的东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