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天使接住了坠落的金发少女,她水波般的裙裾荡漾在天使冷硬的黑铁盔甲上,天使脱下盔甲的手套,赤手轻抚她金线般的发丝。
“看来梅迪奇相当宠爱她……”
亚利斯塔刚冒出这个不快的想法,却见梅迪奇矫健轻盈地跳下了黑色的骏马,让少女独自一人留在马上。
而向来嚣张到无法无天的红天使为马背上的少女牵起马缰,一步一步,往要塞缓缓打开的大门走去。
这使亚利斯塔甚至比娜丝珈跳下去的时候还要惊异——就算面对着即将成为真神黑皇帝的所罗门,梅迪奇也从未如此“谦卑”过。
主帅折节下奉,属于红天使的“战争之红”军团也纷纷解缰下马。
那一群染着鲜血的黑之凶兽,仿佛是一场肃穆静默而暗藏凶暴的黑潮。
而这黑色潮水的最前方,是唯一一个骑在马上、高高在上的少女。她美丽、纤柔、皎洁,如同一朵宁馨的莲。
她应在盛开紫罗兰与晚香玉的神之花园里,她应在白玉与黄金建构起的华美宫楼里。
可是现在,她却在黑色凶潮最高处、最前方,掀起战争的凶兽们向她尽皆俯首。
士兵们屏住呼吸,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和她身后所向披靡的军团。
熵之公爵亚利斯塔·图铎,也被如此胜景夺取了心神与呼吸。
而那位恍若女神的金发少女实际上——
我一个人骑在马上,双腿夹紧马腹,努力维持平衡,腰酸得不得了。我抱怨道:“梅迪奇你干嘛要下去啊?你的马载不起两个人吗?”
梅迪奇:“呵,你的马才那么弱呢。”
我刚想说“我没有马啊,我哪里来的马”但突然考虑到如果换成中文语境是我骂我自己,就把话吞回去,说:“你一下马,你的属下也都下去了诶,就我一个人骑马我好尴尬……”
——旁边的人都在看我,我压力好大。
梅迪奇没有看我,他牵着缰绳走在右前方,“你很想被所有人认为是我的情妇?”
我愣了愣。确实,如果梅迪奇把我以刚刚那个姿势一路抱进堡垒,那今夜的庆功宴谈资估计就是“红天使殿下与漂亮女人的风流韵事”了。
梅迪奇是不想我和他被误会吗?但这个阵仗也太大了。
我略有心虚地说道:“但是,我之前和图铎殿下说我是你的……’那个’来着。”
梅迪奇飞快地瞟了我一眼,又转向前方的要塞。
过了好久他才开口道:“猜都猜到了,娜丝珈你也就只想得出这个办法了。”
——他隐晦地骂我脑子不好吗?
我有点生气。
梅迪奇忽然嗤笑一声,“诶,娜丝珈,你说图铎那神经病现在在想什么,是不是要被吓得尿裤子了?”
——这人憎狗厌的说话风格真是千年来从不改变啊。
我不禁猜想原书里未来亚利斯塔·图铎把梅迪奇当火锅吃下去的时候除了成神的喜悦外,应该也觉得很解气吧。
马蹄踏在路上声音响脆,扬起小石子与沙尘。
路的尽头,所罗门帝国的序列2天使亚利斯塔·图铎等候着战争之红与它的主人。
我想下马,但梅迪奇拦住我,他说:“抬头,挺直背。不需要看他。”
红发天使的声音略显清冷:“也不要看我。”
“可是我腰好酸……”我骑马骑得很难受,我嘟嘟囔囔、委委屈屈,“大腿说不定都磨破了……我告诉你我这回醒过来之后身体就比较虚……”
马蹄哒哒,我骑着马走到亚利斯塔·图铎面前,这是我这几天来第一次高高俯视这位未来的血皇帝。
——老实说,亚利斯塔这段时间对我挺好的。虽然这好意中有着轻蔑与藐视,他像对待一只金丝雀般给予我轻浮的怜爱,但我当时说自己是梅迪奇的情妇,所以这是正常的,他明面上对我还是挺好的,最后也遵守约定让我见到了梅迪奇。
总之,现在的“打脸”剧情并没有让我觉得爽快,我反而非常尴尬,有些不知道如何面对亚利斯塔。
而亚利斯塔的面容却已经恢复平静,仿佛对我的身份变化没有任何心理落差。
只是当我垂落目光,却看见他那双蔚蓝眼眸里闪烁着异乎寻常的光,眼白部分布满了血丝。
亚利斯塔垂了垂眼,我没有彻底看清。
…错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