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虑到发烧的病因有多种性,沈医生从药箱取出听诊器,听了听身体是否有杂音,又翻开眼皮,看了下她的瞳孔大小及对光反射。
经过初步的检查,沈医生道:“不是什么大事,打一针睡上一觉,出身汗就好了。”
沈医生取出两个装有针剂的安瓿瓶,在瓶口弹了弹,然后用力一掰,接着他拆掉一次性注射器的塑封袋,将药液尽数吸入空筒内,推掉多余的空气。
一切准备就绪后,他看向床上平躺着的温海漪,用眼神向木杳栀传递消息。
木杳栀不知是没看懂还是装不懂,神情始终寡淡,冷冷扫了沈医生一眼后,把温海漪扶起来靠在自己肩上。
沈医生看着木杳栀一副护崽的模样,只是将温海漪胳膊伸了过来。
他无奈叹了口气道:“杳栀小姐,我是个光明磊落的医生。”
木杳栀冷眉淡眼,不情不愿地将温海漪翻过来,掀开她的睡裙,只露出一块够扎针的皮肤,其他地方仍然捂得紧紧密密。
针扎入皮内传来的胀痛感,让昏睡的温海漪短暂痉挛了下。
木杳栀按住不老实的她,听到她唇角发出难忍的呓语,断断续续的,让木杳栀轻蹙起眉,她红唇抿成一条薄薄的直线,手指不由自主抚向温海漪清瘦的背脊,掌心朝内轻轻拍着。
许是动作太过温柔,温海漪忘却了反抗继续沉沉睡去。
木杳栀的手却并未停止,她久久凝望她,眸底微转过一方潋滟波光。
她阖眼,再睁开时,清白的眼瞳已不沾染任何异样情绪。
一如面对粉丝时明艳温和的她。
事实上,惊艳亲近都是虚假的伪装,只要她在圈里一天,这个面具就会无时无刻跟随着她,除非她哪天自己自暴自弃。
木杳栀揉着眉心,打开枕头旁的手包,掏出一个小型的透明自封袋,里面是一颗红白相间的胶囊。
她递给沈医生,面色不太佳:“查查,治什么的?”
沈医生在灯光下举起自封袋,大致看清胶囊里装的是褐色粉末。
送个药去化验,对与各大医院负责人都交情匪浅的他来说不算难事。
但医者的责任心还是令他多问一句:“杳栀小姐,能否告诉我这是谁的药,让我多少能摸清点方向。”
木杳栀心情复杂地敛眸,目光似有若无扫过温海漪,惜字如金:“她。”
这是她在车上翻温海漪随身携带的银包时,无意间发现的。
是在一个迷你胶囊收纳瓶里,收纳瓶大小足够放两颗这样大的胶囊,像温海漪这种有强迫症的人,她必定是放满了两颗的,然而木杳栀打开的时候只剩一颗。
显然,另一颗已经被温海漪吃掉。
木杳栀承认,自己拿到这颗药时,打心底地慌了下。
来路不明的药,就像一颗定时炸弹,这些年她虽没有陪伴温海漪左右,但对她也是关注颇甚,她不记得温海漪有生过什么大病。
若是感冒药她也没必要这样惊慌,可像感冒药这种漏吃个一顿也无妨的药,根本没有随身携带的理由。
除非……是某些速效药。
木杳栀心口有些烦躁,又有些无措,她故作轻松地露出笑容:“尽快吧!”
沈医生应下,留下几粒退烧药便离开,至始至终没有一句多余的废话。
木杳栀对这个懂得分寸的医生颇为满意,让祝音送了他。
祝音替他开了楼道的灯,目送沈医生下楼
就在他走到休息平台往下拐弯时,祝音冷不丁地开口:“沈医生,黎总年纪大了,有些事情不必惊扰了他。”
沈医生拎着药箱的手指不由地蜷紧,放轻呼吸道:“祝助理是指?”
祝音忽视沈医生疑惑的口吻,挺直背脊,神情从容自若,说着只有他才听得懂的话:“国内肝移植尚处于发展阶段,听说您儿子的肝源有了,那么一位好外科医生也至关重要。”
“这……”沈医生面容渐渐苍白,忐忑地抓着西装外套的下摆。
祝音继续文绉绉、不急不缓道:“萨帕金医生是个怪人,千两黄金,都难换进她手术室的一次机会,经她手的患者,十年生存率高达90%。”
沈医生不知祝音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一下没了主意,隐忍道:“萨帕金医生,不是我想要就能求到的。”
萨帕金医生是约翰斯·霍普金斯大学医学院的终身教授,拥有二十五年的临床经验,在国际上都享有盛誉,对肝癌诊治新技术、新疗法的研究颇深,近期还发表了dna突变积累会致使肝癌的研究报告,震惊海内外及几大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