郗帝龙颜大悦,“哈,好,从今以后你就是我城国的太子妃了,朕会马上为你们操办婚事的。你放心,一切,有朕在!”
听得郗帝对自己大加赞赏,又着急着想要封自己为太子妃,卿言顿时有了受宠若惊的感觉,终于她壮大了胆子,向着郗帝说道:“父皇,孩儿此番起来城国,却是事出有因。”
“恩!我知道的!”郗帝眯缝了眼睛,轻柔地抚了下颚边胡须,“你无需多言。刚才,探子来报,向朕道明了你此番进京的目的。哎,真是造化弄人啊,你们大宛国发生了这等事情,确实不幸。不过,你放心,咱们郗柳两家世代交好,是患难与共、融入共存、血浓于水的关系,就算你没有成为我们城国的太子妃,光看在柳月娥的面子上,朕也一定会出兵相助的。呵呵,你不知道吧?就在你走进皇宫之前,朕刚刚颁布了一道圣旨,由我城国兵部侍郎领衔,率领十万精兵,直捣西河城!”
“谢陛下隆恩!”卿言不由地喜极而泣。
成功了,终于成功了,终于在城国搬到救兵了!一时之间,幸福感包裹着各种辛酸和苦累,一并涌上心头,让她的情绪都失控了。
她翻山越岭,她忍辱负重,她甚至还牺牲了色相,终于得到了郗帝的许诺,让她这几日的辛劳付出有了实质性的回报。
更为关键的是,城国并没有趁人之危,至少现在还没有提出过分的要求,唯一的条件仅仅是让卿言成为郗铭的太子妃。
当卿言刚刚还沉浸在胜利的喜悦中时,一个巨大的声响,惊扰到了她的神经:“报!边关急报!”
一名太监,手持卷轴,飞奔至殿前,“参见皇上,神女郡守八百里急件,请皇上过目!”
神女郡?卿言心中猛地一个下沉,神女郡就是神女峰所在的郡州,是与大宛国的西河城相邻的地界。
接过了急报,郗帝满腔狐疑地启封打开,抽出了这封急件。
他的脸色逐渐凝重起来,手亦在瑟瑟发抖。
许久,他看了卿言一眼,似想再说什么,可是,却终究还是没能开得了口。
卿言被他的异常举动搞得心惊胆颤,暗想,难道真的是跟我们城国有关系吗?
郗帝面露难色,嘴角抽搐了几下,这才不忍地说道:“刚才边关来报,大宛国发生了惊天巨变,呃,西河城破,上官叛军涌入城中,西河郡守马昂战死殉国,而女皇柳映月……”
“我姐姐怎么了?我姐姐怎么了?”卿言惊得一下从龙椅上跳了起来。
郗帝向她招了招手,安抚了一下她的情绪,示意她坐下来,“乖媳妇,你莫要紧张,急报上只是说,不知所踪。哎,你自己看吧……”
卿言慌忙一把接过了急报,寂眸扫过,虽然只有寥寥几字,却着实触目心惊。她再也承受不住心灵的打击,身子一软,便向后颓倒。
待她软绵无力的身子再次靠在龙椅上之时,晶莹的泪珠早已挂满了那张憔悴的脸庞。
郗帝眉头紧锁,举头仰望天花板,呆呆地出神,半响,这才幽幽地叹了口气,招呼左右来到自己的身边,“情况有变,传令下去,让兵部侍郎暂缓进攻,在神女峰下伺机而动。”
“遵命!”
“哎,”郗帝轻柔地拍了一下卿言,“乖媳妇啊,不是为父不愿为你出头,只不过,西河城已破,而大宛国三十万御林军也已经向上官吹雪投降,现在……上官吹雪已然成了气候,我们现在贸然出击,就等同于和整个大宛国为敌,那势必生灵涂炭……”
“我懂!”卿言坚毅地点了点头,“父皇您的顾虑我能明白。现在,能不能光复大宛,已经变得不那么重要了,关键是我皇姐的安危,我,我实在是……”
郗帝剑眉一勾,将目光眺向了一直站立在旁的柘荣,“柘侍卫!”
柘荣双手作偮,恭恭敬敬地向着郗帝行了一礼,“在!”
“朕命你星夜前往神女峰,在那附近打探柳映月女皇的下落,务必将她安全地带到我们麒麟城内。”
“属下遵命!”
郗帝摆了摆手,“不要磨蹭了,现在就去。”说罢,他又扭头对着卿言柔声说道:“乖媳妇,你放心吧,只要柳映月女皇还活着,我们柘荣侍卫就一定就把她找出来,安全地带到你的身边。你要相信他。”
“恩。”卿言努力咬了咬了下嘴唇,“大恩大德,永世不忘。柘侍卫,一路顺风。”
目送走了寄托着自己希望的柘荣侍卫,卿言心中满是落寞。她很恨,恨自己为什么没有长上一对翅膀?为什么不能在第一时间赶到城国京城麒麟城来求援。是她自己延误了战机,是她,害得她们柳家国破家亡。她还有什么脸面活在这个世上?她愧对柳映月,她愧对李武福将军……
她是个半路出家的公主,周身上下没有半点受命于天的贵族傲气,当她遇到这种情况的时候,自尊心受到了极大的创伤——她已经算不得上是地位尊崇的大宛国三公主了,充其量是一个落魄的亡国公主,无依无靠无权无势,跟路边的乞儿已经没有什么分别了。
原本她来城国求援,并非是想空手套白狼,待复国之日,她必定厚报城国。可是现在,她还有什么脸面继续在城国接受最高的礼遇呢?
她变得自卑,她变得彷徨不安起来。她不知道自己的未来在哪里,她不知道该何去何从。她甚至开始患得患失了,郗帝,还会不会让她做太子妃呢?
人贵在有自知之明,如果连这种局面都看不清楚,继续死皮赖脸待在城国,只会惹人厌吧。
一想到此处,卿言便肃然起身,向着郗帝行了一礼,“郗伯伯,未能守护住柳家的基业,我柳卿言愧对柳家列祖列宗,更无颜以太子妃之名苟活在城国之内,感谢您的礼遇,我想我该告辞了。”
郗帝顿时一脸错愕,慌忙起身,用手搭在了她的肩膀之上,将她摁回了龙椅,“卿言,你何出此言啊?你这是要去哪里?”
卿言顿时慷慨激昂,“天下之下,我就不信没有我的容身之处!”
郗帝神情紧张地说道:“这又是为何?你该不是在怪朕现在没有出兵攻击上官吹雪吧?现在出征,后已经于事无补,朕是不想生灵涂炭呐!”
卿言含羞地低垂了脑袋,“我知道,对于郗伯伯,我很感激,亦很感动,虽然未能成事,但依旧要谢谢的美意。至于联姻一事,我想……”
“不行!你这是想要悔婚吗?不可以,不可以的。卿言啊,就当朕求求你了。你知道吗?朕已病入膏肓,时日不多了。朕想在入土之前亲眼目睹看着吾儿郗铭娶亲生子,这样,朕也能含笑九泉了!”郗帝,在不经意间已然哽咽,老泪纵横……
卿言不由地心头一颤,她万般没有料到,郗帝要自己当他儿媳妇的愿望竟然是如此强烈。她楞了半天,也不知道该如何推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