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区区小事,何足挂齿?上官将军严重了!”李武福微微笑着,眉宇间突然一窒,有些肃杀地说道:“孤鸿公子事小,可是上官将军的事,却很大!”
上官吹雪疑惑地望了他一眼,“此话怎讲?”
“哼哼!”李武福恨恨地说道:“上官将军戎马一生,为我大宛国的的江山社稷立下了汗马功劳,可到头来,居然要您去账房管账目,这不是屈才吗?这不是侮辱人吗?”
吹雪悠悠地叹了口气,“呵呵,所以我宁可辞官也坚决不受。”
“可是,您在军中的威望极高,塞外边疆的将领若是听闻了此等消息,定然会军心大乱,到时候,社稷不稳,可就麻烦了。”
上官吹雪心中一惊,不经意间冷汗已然湿透了脊梁。
他分明听出了李武福的弦外之音。他在怂恿自己,夺回原本就属于自己的兵权。
可是,这种事情,光是靠自己一厢情愿就能达成的吗?他现在无权无势,徒有一身的名望,却不名一文。
警惕地睨视了一眼李武福,此人目光深邃,精气闪现,绝非善茬!难道他已然动了策反之心吗?
吹雪不是没有想过,他也曾在某个阴暗的角落思量过此事,他觉得自己举兵谋反是解救自己儿子最为直接简单,也是唯一的办法了。可是,虽然他德高望重,能够调动远在边陲的军队,但是御林军三十万大军依旧牢牢地掌控在李武福的手中,他可不敢霍然行事,那毕竟是满门抄斩的叛逆死罪啊!
他很想在李武福面前袒露自己的心事,可是他不敢。因为他无法确信,李武福是不是长公主派过来试探自己口风的。
他之前拒绝所有武官的求见,也显示了他谨慎的行事态度。此人深通官理,他能够数十年中一直官居大将军,绝非仅凭匹夫之勇。
上官吹雪遂大义凛然地站了起来,朗声说道:“皇恩浩荡,柳氏王朝对我上官一家不薄,即便此刻将我贬为庶民,我也心甘情愿。不敢有半分怨言。”
“哼哼!”李武福突然一声冷笑,“皇恩的确浩荡,柳氏王朝也的确对上官将军不薄,可是,一朝天子一朝臣,对您有恩惠的也只是柳月娥女皇陛下,她的女儿平阳公主又何时给过您半点恩惠?退一万步讲,现在,慕容烈云这个老贼,他又何德何能,凭什么对您呼来喝去,想辞您的官就辞,想夺您的兵权就夺!哼!我早就看那老贼不顺眼了!”
李武福和慕容烈云之间的关系颇为微妙,两人不和早已是公开的秘密。他们一个是女皇柳月娥的原配夫婿,长公主的父亲。一个是柳月娥的“二房”,二公主映月的父亲。他们俩人既是政敌,又是情敌!想当年,李武福还是宫中的带刀侍卫总管的时候,手持利刃守护在柳月娥的房外,听着屋内月娥跟她的原配夫婿慕容烈云嘿咻嘿咻,那个滋味别提有多难受了!他那时候就想冲进屋内将慕容烈云给咔嚓了!恶缘也从此结下。
李武福穷尽一生都想着将慕容烈除之而后快,怎奈女皇陛下对慕容烈云偏爱有加,让他官至极品。所以,李武福一直未能如愿。
此刻,上官吹雪,表面上显得风平浪静,其实在他的内心深处,早已经是风起云涌!他那颗不安分的心躁动着!虽年事已高,却志在千里。
上官吹雪睨视了一下李武福,暗自思量道:瞧李武福这样子像是要谋反了呢!他现在来找我,是想得到我的支持,其实不管我情愿还是不情愿,都必须积极地配合他,因为,儿子孤鸿还在他的手上,他掌控的吾儿的生杀大权。既然如此,我何不做个顺水人情?
竭力抚平了一下心境,上官吹雪试探性地说道:“呃,呵呵,女皇陛下的三位女儿中,其实,呃,我一向来最看好映月公主!她尚男风,行事雷厉风行,果敢刚毅,而且,又深得你们李家真传,武艺自不在话下,哪是那个矫揉造作的平阳能比的。如果,呵呵,我是说如果,有朝一日,大宛国能够在映月公主的统帅之下,必定能更加繁荣昌盛!”
李武福猛地从凳子上一跃而起,奋力举起茶杯往地上一摔!
“啪嗒”一声巨响,残片、汁水四溢横飞!
上官吹雪心中猛然一惊,还道他要发飙。却只听得李武福高呼道:“上官将军,我等的就是您这句话!”
上官吹雪心头一颤,那颗久久悬着的心总算是落地了,遂缓缓站起身来,神情亦有些激荡,手略显得颤抖,紧紧地住了李武福,坦然说道:“不知道老夫能帮上什么忙?”
李武福扬眉一挑,顿时豪情万丈,慷慨激昂地说道:“上官将军什么都不用做,只需待在府上,等我的好消息吧!”
有些迟疑的望了望他,上官吹雪顿时对眼前的局面了然于心了,甚至还有些暗自庆幸,刚才及时袒露了支持映月公主的心意。
很显然,李武福要反,想让他的女儿,或者他自己做皇帝,虽然他掌管着京城三十万的御林军,但是他仍有忌惮,因为处在边陲的四十万驻外部队可都是上官吹雪的老部下,如果没有得到上官吹雪的同意,他也不敢冒然行动。只要上官吹雪站出来声援他,他就有足够的把握和信心扭转乾坤!
“李将军准备什么时候动手?”
“这个嘛!”李武福迟疑了一下,“现在还不是时候,女皇陛下虽然病危,但是依旧是顽强地存活着。只要她在一天,我们就师出无名。我不能让我的女儿背负弑母篡位的骂名。等吧,会等到那一天的!”
上官吹雪讪讪一笑,李武福可以等,但是他却可等不了,他不愿自己的儿子继续在军医馆内受苦,他也不愿受到李武福的牵制,他想尽快结束掉这一切,“慕容烈云已经着手对付我了,他的下一个目标可能就是李将军你,到时候他先发制人又改如何?”
“哈哈”李武福爆发出了一阵肆意的狂笑,“慕容烈云?就他?哈哈,我其实只需上官将军支持就足以了,慕容老贼我还不把他放在眼里。您的势力范围在边塞,这次为了参加儿子的婚礼才从边关赶过来,这就等于还没打仗就已经缴械了。我跟您不一样,我就在这!我的人就在这!我怕他作甚?他要敢有什么风吹草动,我第一个就削了他的脑袋!”
上官吹雪猛吸了一口戾气,此刻的他终于下定了决心。坚毅的目光眺向窗外,他重重地在李武福的肩膀上拍了拍,“李将军,老夫祝你马到成功!”
“哈哈!我李武福在此发誓,上官、李,两家修百年之好,荣辱共存,永不相负!如有悖誓言,当如此断桌!”说罢,他瑟爽干脆地抽出了腰间宝剑,向着那张名贵的红木茶几猛然削去……
天色渐暗,银月似刀,小酌了几杯酒水之后,李武福便从上官府上退了出来,踏出上官府,淡然地望了望那依旧清晰可辨的“上官府”的匾额,他的嘴角立马勾勒起一丝邪魅的微笑,心道:光获得你上官吹雪的支持还远不够,哼哼,还得拉你儿子下水!死也要拉个垫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