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过,他可能会死,可能会截肢,可能会残疾,可能从此一辈子便这般跌入泥潭,再也出不来,站不起来了。
若没有那小姑娘在身边,一直开导他,陪伴他,伺候他,他一定会变得很暴戾,很阴郁。
那日西域商人来到村庄,他试探了她的心意。
得到的结果是他想要的,但那试探之中所说的话也皆是发自肺腑,如若她做了旁的选择,他确是不会怪她。
桃花庄的整个半年,日夜朝夕相伴,她就像是一个小太阳一样照在他身边,照进他的心里,让他险些跌入冰窟的心,始终是暖的。
他开始喜欢吃她做的饭,喜欢听她唠叨,喜欢她的一切。
虽没说,但他承认他爱上了她,也承认他离不开了她。
那会儿他想着以后的日子还长,他会用余生好好爱她,好好对她,甚至想过她先委屈几年做个良娣,一旦他登基,便会废了程妤,扶她为后。
但他没想到,她会提出离开。
那日,他真的是慌乱了,前所未有的慌,前所未有的怕,然还在虚伪地克制,端着,未能折下腰来,与她说说心里话,求她别走。
那大半个月,他体会到了什么是强颜欢笑。
他甚至不敢回家,就怕她再来找他,再提要离开。
那日他漫无目的地坐在马车中,碰到了卫青梧,与他闲聊时曾自嘲,“感觉无家可归了。”
便就是那种感觉。
他爱的小姑娘不要他了,他不是无家可归了是什么?
同样是那日,深夜暴雨如注,一声惊雷打响,他心中满满的全是她。
但他那该死的面子啊
他到底是没说出来,没告诉他,他是爱她的。
她终究还是逃了。
当护卫来禀她失踪之时。
他心中翻腾的难以自制,怎么极力地控制,手都还是抖的。
他生气又慌张,但最多的其实是害怕。
害怕她爱上别人,害怕她不跟他回来。
他三夜未睡,甚至未吃未喝,御马一路狂奔,追上了她。
当在看到那小姑娘旁边还跟着个男人时,他真是气炸了,但又惧她惧的心都在颤。
这次,他认了这个栽。
萧珏想到此,又一次自嘲地笑了。
小姑娘的玉手勾着他的脖子,身子一晃一晃的,那男人的幅度渐渐地大了起来。她眼前是他的俊脸,耳边是让她羞赧的水声,渐渐地也顾不得旁的,手指与脚趾都缓缓地紧攥了去。
情到深时,那男人哑声问着,“孤现在说爱你,迟不迟?”
小簌簌小脸儿红的像煮熟的蟹子,呼吸已经急促了去,还没来得及答话,听那男人又道,声音更沉,几近哑声,“爱了两辈子。”
“夫君?”
“你唤孤一声四毛。”
他将手垫在了小姑娘的头下,板住了她的脑勺。
小簌簌不懂,声音比平时还要软上好几倍。
“为什么?”
萧珏没说为什么,只与她唇瓣相对,一面亲着她,一面道着,“乖。”
“四,四毛”
这一声唤完,萧珏便再度含住了她的唇,亲上了她。水声大肆,加之那亲吻之声也愈发大肆。她的脸烧透了。
男人情深炙热,他的妻,这个比他小了七岁的小姑娘,彼世他的命,今生他依旧会视她如命。
他知道有些话她半懂不懂。
她不需要懂,不需要明白。
他只希望她往后余生无忧无虑。
他知道她重生了。
前世他修建的往生塔,让她转世重生。
也知道她记忆残缺。
还知道,她恢复那五年记忆的可能性极小极小。
因为她和她姐姐的那两块上古白玉本是一体。
前世,她附身的那半块之上,其实只有她七分精魂,缺的那三分,便是他们的那五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