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暇理会臣子们各异的心思,白蔷薇微微一笑,招呼了乐工,顺着缓缓地,轻柔的乐曲慢慢扭动气身子。
柳腰轻英英妙舞腰肢软。章台柳、昭阳燕。锦衣冠盖,绮堂筵会,是处千金争选。顾香砌、丝管初调,倚轻风、佩环微颤。乍入霓裳促遍。逞盈盈、渐催檀板。慢垂霞袖,急趋莲步,进退奇容千变。算何止、倾国倾城,暂回眸、万人断肠。
迷离繁花丝锦制成的朱红色广袖宽身上衣,绣五翟凌云花纹,纱衣上面的花纹乃是暗金线织就,点缀在每羽翟凤毛上的是细小而浑圆的蔷薇晶石与虎睛石,碎珠流苏如星光闪烁,光艳如流霞,透着繁迷的皇家贵气。臂上挽迤着丈许来长的烟罗红轻绡,用金镶玉跳脱牢牢固住。一袭霜叶红的曳地望仙裙,用玫瑰花汁染成,纯净明丽,质地轻软,色泽如花鲜艳,并且散发出芬芳的花木清香。裙上用细如胎发的金银丝线绣成攒枝千叶海棠和栖枝飞莺,刺绣处缀上千万颗真珠,与金银丝线相映生辉、贵不可言,跨着小碎步,慢慢的垫起脚、垫起脚,接着急速的转、甩、开、合、拧、圆、曲,流水行云若龙飞若凤舞。乐曲陡然的急切起来,手上的轻绡快速的甩开,然后收拢,腰身向后仰,长发垂到地上,眉宇间的凤羽花几乎要燃烧起来一般,红的灼眼。
宽大的朱红色水袖垂下,露出洁白如玉的皓腕,手上的金条脱滑入袖中,宽大的轻绡急速向前,一只脚向前踢,另一只脚尖点地,整个人几乎要飞起来。
席间寂静无声,大家都屏气凝神的看着,震惊极了。天,是要浴火重生了吗?眉间的凤羽花是重生的标志吗?实在是太厉害了,他们从未看过这样惊心动魄的舞,实在是震慑心魂,这样的力道,这样的震撼。
只见台子中央的红衣女子,急速的转起了圈,红裙仿若盛开的红雨花一般,一圈圈急速的飘散开去,手上的轻绡一圈圈的铺叠开来,长发飞扬缠绕,将她整个人包裹进去,唯独看得见眉间的凤羽花,妖娆盛开,绽放出耀眼光华。脚尖急促的点地,支撑着身子,闭着眼,只觉得天地环绕,仿佛要飞出去一般,有风吹起长发,撩起褚红色的纱裙,好舒服的感觉,似乎有月亮的光滑,明亮的轻柔的,包围着她,抚慰着她。
呼吸慢慢的急促起来,果然是有些体力不支,那药,不是说可以支撑三个时辰的吗?为什么,不过是跳一场舞而已,都不可以吗?再支撑一个时辰好不好,让她好好的跳完这场舞,让她好好的与皇上说会儿话好不好?
臣子们惊讶极了,他们只觉得似乎有凤凰浴火重生,冲向云霄了一般,五彩斑斓,耀眼的让她们睁不开眼睛。
渐渐地,急促的乐曲慢下来慢下来,终于,脚尖慢慢的落在地上,极力盛开的红裙慢慢的收拢花瓣,红绡一点一点收拢来,佳人时而抬腕低眉,时而轻舒云手,红绡,似笔走游龙绘丹青,玉袖生风,典雅矫健。乐声清泠于耳畔,手中红绡忽而散开,如同击鼓一般,急促的飞出,随后忽而收回,腰肢轻摇,手腕翻飞,如妙笔如丝弦,转、甩、开、合、拧、圆、曲,流水行云若龙飞若凤舞。
乐曲声停下,站定了,微微喘着气,凤羽花若明若暗,平添一个妖娆之气,长发轻扬,轻声道:臣妾一曲完毕。
众人这才回过神来,只觉得眼前似乎还有一抹赤红在跳动着,飞舞着,金钗泛着明艳的光,让你沉溺进去,半天回不过神来。
悄悄捏捏手心,心跳得过快了些,她有些害怕,昏厥的感觉袭来了一般,眼前一阵黑暗,赶紧提高声音道:皇上,臣妾一曲完毕,容臣妾进后殿换身衣裳。
李强这才回过神来,立刻道:爱妃辛苦了,来人呐,好生伺候着。
绣娘立刻上前来,搀扶着白蔷薇。
臣妾失礼了,臣妾告退。白蔷薇福福身子,将身子大半的重量压在绣娘身上,转身走出承天台,身上的里衫全部湿透,晚风一吹,身上立刻一阵凉意,让她一个激灵。
娘娘,可还撑得住?绣娘担心的问,奴婢瞧您脸色不好,若不死抹着粉,擦了胭脂,只怕皇上早就发觉了。
无事,还撑得住,不要担心,绣娘。她轻声道,绣娘,本宫适才舞的可好?有没有舞出凤凰的味道来?
有,娘娘。绣娘难过的含了泪,轻声说:您舞的很好,奴婢远远地,都似乎看见了一只凤凰上了天,奴婢还看见皇上都看痴傻了去,肯定是迷上娘娘您了。
是吗?白蔷薇笑道,迷上本宫了好呀,绣娘,你瞧,今晚有月光,真难得,本宫已经许久不曾看见月亮了,至从本宫中毒了之后,就很少出凤栖宫了。
往后只要有月亮,在凤栖宫的院子里也是看得见的,娘娘,绣娘就看见过,娘娘不要担心,看得见的。绣娘安慰道。
是呀,看得见的,即便出不了宫,也是看得见的,本宫何必伤情。白蔷薇的体力明显的弱下来,几乎走不动路,绣娘不得不搀扶着她,用肩膀顶着她,快些去换凤袍吧,绣娘,本宫想要与皇上多待一些时辰。
绣娘点点头,搀着白蔷薇往前走去。
隐在暗处的李晟唇边勾起冷笑,眼内闪过仇恨痛苦的光芒,正要从暗处走出来,却听见不远处有人来的声音,立刻藏住身子,默然不动。
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民女给皇后娘娘请安。声音轻柔之中透着妩媚,很是年轻的模样。
你是谁?皇后微微站直了些,看着眼前妩媚万分的女子,是哪一宫的亲戚么?
玉茹轻轻一笑,说:回皇后娘娘,民女是玉茹,醉红楼的花魁。
白蔷薇震惊极了,司马庄主的那个女人?她怎么在这里?
你在这里做什么?稳稳心神,轻压住狂跳不止的心脏,白蔷薇冷静的问,既是醉红楼的人,你怎么不回醉红楼,呆在宫里做什么?
娘娘恕罪,玉茹跪在地上,磕着头,道:玉茹不敢欺瞒娘娘,玉茹实在是无奈,走不出这个皇宫。
怎么进来的便怎么出去,怎么会走不出去呢?白蔷薇虚弱一笑,说:莫非有人捆绑着你不成?
求娘娘救救玉茹。玉茹哭着道,实在是皇上他,昨夜,皇上强要了玉茹的身子,并许诺说给玉茹一个名分,玉茹已经是皇上的人了,且皇上今日出门的时候交代了让玉茹等着他回来,不可擅自离去,否则就要了玉茹的命,玉茹实在不敢违背皇命,且如今玉茹已经是皇上的人,醉红楼已经回不去,玉茹实在是无路可去,求皇后娘娘救救奴婢吧。
面前的女子哭得梨花带雨的模样,柔弱无助极了,身上的轻纱裹不住洁白的身子,脖颈间清晰的青紫吻痕明显可见,白蔷薇只觉得刺眼极了,恨不得一剑杀死面人这人。
咬着牙,道:既是皇上有命,那你还是回去等着皇上吧,本宫实在是爱莫能助。绣娘,我们走吧。
玉茹看着白蔷薇的背影,冷冷一笑,说:既然如此,那么玉茹便回去等着皇上回来好了,希望皇后娘娘不要后悔此刻的决定才好,玉茹告退。
白蔷薇顿顿脚步,俄而,还是往前走,离开了。
李晟从阴影处出来,没想到,后宫这么精彩,皇后似乎自顾不暇呀。好心情的勾起嘴角,轻笑着与皇后背道而驰,往承天台处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