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烟看着坐在窗边小桌前喝的一塌糊涂的李宣,眼里满是无奈。自从昨日他到了这里之后,就一直喝酒,半句话不曾说,睡了醒,醒了接着喝,浑身的酒味儿,满身的狼狈,也不知道是怎么了,想来,只怕是遇到不顺心的事情了。
只是,他为何不回三太子府?不是刚刚成亲的吗?却来了她这儿,那日她去太子府苦苦哀求三太子妃收留她,却没成想碰了壁,只是猜想是个心善的,却不成想竟是个狠心至此的女子,硬生生的让她在雪地里等了好几个时辰,即便她晕了过去也不曾派人出来救她,真是让她恼火生气,暗自愤恨在心。
如今这情形看来,只怕府中那位也不是个讨喜的,不然的话,李宣何以伤情落魄至此,宁愿来她这儿,也不去新娶的太子妃那里。
念及此,瞬间觉得气平了几分,快速的走过去,挨着李宣坐了,温柔的道:三太子,何以一个人喝酒呀?这样愁闷的模样,是谁让您不开心了么?
李宣赤红了双眼,看着手中的酒坛子,并不理会她,念念叨叨的,听不清在说些什么。
哎呀,三太子,让柳烟陪伴您吧。柳烟紧紧地靠过去,娇声说:柳烟陪您喝酒如何?三太子,你一个人喝闷酒,柳烟看了真是伤心,有什么事值得您这样介怀呢?
李宣凄凉一笑,迷蒙着双眼,说:能够为意儿介怀,也是一件美丽的事情,本太子心甘如怡。
柳烟怔然,这是李宣么?是那个无所顾忌什么也不在意什么也不放在眼里的狂傲李宣么?他何曾这样在乎过旁人?他何曾这样低声下气过?他什么时候这样失魂落魄?
是,白府的那个白意儿吗?她轻声问,有些小心翼翼,她,不是您的新婚妻子的姐姐吗?
是又如何?李宣淡淡一笑,毫不在乎的模样,本太子喜欢她,不论她是什么身份,本太子都会喜欢,与她的身份无关。
柳烟凄惨一笑,满脸的失落悲苦,他只看得见白意儿么?那么她呢?他看见过她吗?他的眼里心里可曾出现过她?
她,伤了您的心么?她看着李宣,问。
李宣抱着坛子灌了一口酒,大口大口的喝下去,拿袖子擦了擦嘴,说:是本太子活该,是本太子并没事先发现意儿的好,是本太子伤害了意儿,所以她拒绝我并无不妥,是本太子不好,并不关意儿的事。
三太子,便这样喜欢白姑娘了么?
本太子知晓你在想些什么,只是本太子要提醒你,李宣冷冷的说,不该有的念想不要有,本太子向来不是心善之人,本太子的念想全部在意儿那里,其他人,于本太子而言,不过是可有可无而已。
柳烟只觉得一颗心沉到了湖底,结了冰,冻的心脏生疼,疼的她苍白了脸,死命的绞着手里的纱巾帕子,沉默了好半天,她才点着头,声如蚊呐,说:是,柳烟知道了。
陪本太子喝两杯吧。李宣面无表情的放下酒坛子,坐在垫子上。
柳烟轻声答应着是,伸手从桌子中间的茶盘上拿了瓷白的杯子,倒了酒陪着李宣喝。咽下去的酒水明明是香甜的女儿红,可她却觉得如同喝了黄连一般,苦的她忍不住皱着秀气的眉,眼里蓄满晶莹的水珠,硬忍着不敢落下来,低了头,努力的闭了眼,将眼泪埋回去。
主子。李和在门外喊他。
何事?李宣说话有些不稳,醉醺醺的说,进来。
李和推开门进来,反手带上门,站在纱帘外面,低着头说:主子,奴才适才得到消息,白姑娘的母亲白夫人生了病,卧床不起。
可是真的?李宣撑着脑袋,强自睁大眼问。
奴才亲自去白府打探过,白府的家奴告诉奴才,白夫人今日一早不知为何突感身体不适,还是太子妃亲自带了宫里的御医来瞧的病。李和躬身回答,白夫人让白府二公子去司马府接回了白姑娘。奴才猜想,主子,白姑娘是不是因着这个原因,才没来赴约?
很好,李和,做的好。李宣大喇喇的伸着手,在空中挥舞,大声说:回去本太子大大有赏。你现在去,你现在去,他说的囫囵吞枣的,实在是喝的太多,颠三倒四的,明显已经神志不清了,去,意儿那里,去将她,给本太子,给本太子
终于,他支撑不住,倒了下去,趴在梨花木桌上,糊涂的睡过去。
柳烟静静的坐在一旁,看着他。
柳烟姑娘,李和走过来,轻声说:将主子扶到床上去歇息吧。主子已经一天一夜未曾睡过一觉了。实在是太累了。
李和的声音里满含着不忍,看着醉倒的李宣,他觉得主子真是可怜极了。这么多年了,主子何曾这样颓唐过?主子从来都是光鲜亮丽风采翩翩的,更加不曾对哪一个女子这样用心过。
柳烟点点头,在李和的帮助下,将李宣扶到了他的绣床上去。
柳烟姑娘,你不要生主子的气。李和轻声说,主子只是一时不清醒而已,他第一次得不到一个女子,所以才会这样放不下,觉得白姑娘事事都是好的。等过了这一阵子,主子就会好起来的,你不要担心。
柳烟点点头,看着床上睡的像个婴孩一般的李宣,安静的面容少了白日里的戾气,透着天真无邪,算了,柳烟知道自己是什么身份的人,不敢妄想。还是不要这样对柳烟说了吧,省的柳烟又做不该有的梦,落的一个心碎心死的下场。
李和语塞,半晌,才说:无论如何,柳烟姑娘,这么多年来,主子是怎样的人,你是知晓的。主子只是性情乖张了一些,并不是坏人。对你,主子一直是照顾有加的,若不是主子,柳烟姑娘今日也不会如此风光。但请念着主子这几年来对你的照拂,对主子念着些旧情,不要恨主子吧。主子,实在是很可怜。
是,柳烟轻声说,柳烟自然不会三太子对柳烟的好的。罢了,伺候着给三太子梳洗一番吧,他这样,实在是不好睡。
李和点着头,上前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