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司马府,静悄悄的一片,整个院子笼罩在静谧的夜色里。刚一进门,便遇见了从后院出来的奕白。
主子,您是不是要去看看白姑娘,她今晚一直等着您回来。奕白立刻走过来,说,很晚不曾休息。
不是吩咐你回来告诉意儿我这几日有些事情要忙,早早伺候着让她早些休息吗?司马朗不高兴的说,怎么这样晚还没休息?怎么办事的,难道让意儿休息就是如此的困难吗?意儿的身体一直不曾完全好,本庄主特意让你回来照顾着意儿,这些事情都办不好,怎么如此没用?
主子,奕白被训斥的低了头,好一会儿才说,白姑娘也不曾如何,不过是静静的坐在窗口,看着窗外的风景,很少说话,柳绿姑娘和玉檀姑娘一直伺候着,属下也和白姑娘说过了您这几日还有事情未曾处理完,大抵不会回来。白姑娘听了也不曾如何,并未再问话,只是坐着,只说是不累。
几不可闻的叹了口气,司马朗淡淡的说:意儿,她现在可曾睡了?
目光向着内院望去,那里是意儿的房间,掩映在高大的树丛后面,有合欢树,有桂花树还有已经掉光了树叶的梧桐,远远地看去,幽深一片。
奕白轻声说:适才柳绿姑娘才与属下说白姑娘刚刚睡下,白姑娘这两日一直在问主子您去了哪里。主子,您看,您是不是要将您这几日的行踪与白姑娘说一说。属下担心,您为白姑娘做了这样多的事情,若是白姑娘因为不知,反倒是误会了您,岂不是奕白说着低下了头,声音低了下去。
将目光收回来,司马朗淡淡的说:为何要说?是本庄主自愿为了意儿做的,只要意儿开心,本庄主就算是多做几件事情又有何妨?本庄主相信意儿,她不会误会本庄主的,即便是误会了,本庄主也不在意。罢了,无事了,你下去吧。
奕白看着司马朗总是透着寂寞的身影,说到白意儿的时候会带了些淡淡的暖意,眼中会有些许亮光,一时之间心里酸酸的,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只是觉得自家主子很可怜,爱的这样隐忍这样努力,这样痴傻。那个一直冷漠的淡然的主子,现在却这样卑微,让他的心里很不好受。
站在院中,静静的看着几步之遥的白意儿的房间,有温暖的烛光,淡淡的,想来是丫鬟特意在外间留着的一盏烛光,整个房间透出暖意来。想象着此刻在房间内沉沉睡去的意儿,司马朗的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和满足。
主子,您回来了。柳绿来到司马朗身后。
司马朗轻轻点点头,问:这两日意儿的身体可好?
怕惊醒屋内的白意儿,柳绿放低声音说:自那日从梅林回来之后,小姐便一直呆在府内,并不曾出去。身子还好,只是想念着主子,小姐问了好几次主子您去了哪里,奴婢觉得小姐似乎有些不安,每日总是坐在窗边,看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司马朗点点头,说:没事了,你下去吧,我再站一会儿。
柳绿答应着,突然像是想到什么,犹豫了一会儿说:主子,小姐的梦魇似乎并未完全好,您不在的这两日,小姐总是会梦中惊醒过来,出一身的汗,总是睡不安稳。
明日早上将上次熬的汤药照着再熬一份,这几日伺候着意儿喝了。司马朗心下恼火,那日他从冰窖里将意儿带出来,意儿便有了梦魇的征兆,他亲自开药调养了好几日,眼见着好了一些,没成想这几日又复发了。是他没将意儿照顾好,却不曾想到那白冷香是这样的狠毒,便连意儿是她的姐姐这一点也不认。
是,主子。柳绿点着头,轻声说:奴婢告退。
司马朗将身子隐在静谧的夜色里,看着白意儿的房间,并未在意柳绿的离去。意儿没来之前他甚少呆在府里,翠烟不止一次抱怨着司马府的冷清寂寞,意儿来了之后,只要她在,他便觉得府内似乎有了生命,热闹了起来,让他从心里生出暖意来。
推开门走进去,入目望去,一眼便看见了躺在床上的意儿,睡的很沉,却不安稳,眉头微微皱着,红唇微抿,眼睛紧紧地闭着,青丝散了满枕,上好的黑缎子一般,身上盖了一层绣着蒲公英细碎花纹的锦被,双手枕在脸侧,整个人说不出的淡雅舒适。
静静的站在床边,司马朗低头看着熟睡之中的白意儿,眼睛里浸满了温柔。只要看见了她,连日来的劳累也淡了去,不值得一提。
你还是在乎我的,是不是?意儿,他想,若不是,这两日来你不会这样在意我的踪迹,我并不奢望你如同我在意你一样在意我,只是我想你留在我的身边,意儿。只要能够让你留在我的身边,为了你,任何事情我都愿意去做。
白意儿似乎陷入了沼泽,沼泽下面似乎有一双手拉扯她,让她不断的下沉。她越挣扎,沉的却越快。眼见着就要灭顶,她惊慌的扑腾着双手,只觉得那黑暗似乎要将她吞噬,她感到害怕,恐慌,渐渐地趋近于绝望。
意儿!眼见着床上的白意儿神情越来越不平静,眉峰紧皱,脸上遍布着恐慌惊惧,嘴唇颤抖着,迷迷糊糊的胡乱说着些什么,似乎有什么将她困住,她整个人仿若是被囚禁了一般,不住的挣扎,却醒不过来。
司马朗赶紧伸手拉住她,他觉得恐慌,这样的白意儿,似乎随时会离他而去,她给他的感觉好遥远,仿佛无论他如何努力,也无法接近她。
他紧紧地握着她的手,另一只手抚摸着她的脸,抚上她秀气的眉峰,轻柔着,温柔的轻声说:不要怕,意儿,不要怕,我在这里,我在这里。
好一会儿,白意儿终于慢慢的安静下来,散了愁眉,松了容颜,紧闭着的眼也渐渐地放松,最后终于沉沉睡去。
伸手细细的擦拭着白意儿额头的汗,司马朗紧紧握着她的手,定定的看了她好一会儿,最终支撑不住,趴在床边睡了过去,手却紧紧地拉着白意儿的手,紧的仿若是连在了一起一般,甩不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