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止明显怔了一下,未料宫宸戋的举动。待,反应过来,一边侧头闪躲开宫宸戋的手,一边将宫宸戋那分段成好几截的话连接在一起。下一刻,面色勃然一怒,如何会听不出宫宸戋那言外之音?厉声冷色道,右相,本相尊重你,你莫要自己丢了身份。
宫宸戋也不强求,收回落空的手后,抬步便往帐外行去。
云止看着,急忙上前,欲再行阻拦。不过,伸出的手,却只撩到了那垂落的帘帐而已。
宫宸戋已经头也不回的出去,云止不答应,更好。说明,她还不愿为了花千叶牺牲到如此程度。外面,十万大军已站好队列、严阵以待,就等着一声令下,攻上山去。
浩瀚的夜幕,漆黑笼罩下来。
风过去,尤显那星星点点之火光,如野火燎原一片。
云止紧跟着步出大帐,目光所及处,前方,乃是黑压压一片望不到尽头的铠甲士兵。每隔十步的距离,便有一人举着一火焰晃动的火把。火光下,每一个人都神色严肃,挺直腰杆,双眸有神,直视前方。行军打仗之整肃与气势,彰显无疑。
传本相命令,大军立即
传本相命令,大军原地待命,谁也不许妄动。否则,军法处置。
就在宫宸戋开口之际,云止面无表情打断他。声音,一字一顿,掷地有声,清晰回荡寒风呼啸的夜空下、传入在场每一个人耳内。
站在队列前的一行将领,一时间,谁也没动。
云止微微眯眼,一眼望过去。知道前方那些,全都是宫宸戋之人。
宫宸戋未回头,在云止话落后,黑眸冷冽扫视一圈。目光所及处,令人大气不敢喘一下。
十万大军,整整齐齐队列。气势恢宏,场面壮观。可却是,鸦雀无声。空气中,甚至可以清清楚楚听到那一道寒风呼啸之声。
半响,再度开口,传本相命令
右相,刚才你所言之条件,本相答应了。相信,你不会出尔反尔吧?
云止将前方的阵势尽收眼底,眸光流转间,已然在刹那很清楚的明白,自己与宫宸戋两个人一道在场,这里的将领断不会听从自己的指令。那么再一次中途打断宫宸戋的话,云止挑眉望向宫宸戋,红唇含笑。但负于身后的手,却早已紧握成拳。暗咒:好你个该死的断袖宫宸戋
宫宸戋听到身后传来的话语,月光与火光双重映衬下的苍白面容,瞬间阴沉一片。
一刹那,前方的那一行将领,密密麻麻站列的士兵们,只觉空气中突来一股毛骨悚然的阴风,不觉越发暗暗屏住了呼吸,大气不敢喘一下。
许久,又或者不过一小片刻,宫宸戋转身,缓慢向着身后之人望去。
云止对上宫宸戋那阴沉的面色,提出这条件的人,是他。如今,她点头答应了,不高兴的人,还是他ashash真是,难伺候!
你,再说一遍。一字一顿,如玉坠玉盘,不含半分温度。
云止再一挑眉,莞尔一笑。前方之人,他这是要确认麽?下一刻,不徐不疾开口。清音素言,字字清晰,唯恐有人会还听不清,本相说,右相刚才在帐内所言之条件,本相答应了。本相一贯守信用,言出必行。有在场所有将领与士兵作证,断不会出尔反尔。只是,微微一顿,语气随眉宇间那一扬而一转,隐含上一丝若有还无的淡淡轻蔑ashash激将法,就是不知,右相会不会出尔反尔?
音声落下,宫宸戋的面色,已然彻底黑沉了下来。眸光,冷冽如冰,又似隐窜火光。
下一刻,就在在场所有人忍不住浑身紧绷、倒吸一口气、以为前方之人会发火发怒时,却听,一声轻悠之笑流淡倾泻而出。
笑,往往能缓解气氛。
然,此一笑之下,效果却恰恰相反。空气,越发凝结。
在场的所有人,稳如墩、站如松的身躯,霎时,脚步竟不由自主产生一丝想后退的冲动。
本相,自然不会出尔反尔。言毕,薄唇的那一抹弧度明显加深一分。只是,那笑,却半分未渗入眼底,反而冻结出一层冰来。
一拂衣袖,便头也不回往刚刚出来的帐内行去。
没有本相与右相两个人的命令,全军原地待命。谁若擅动,军法处置,定不宽待。
云止望着宫宸戋离去的背影,立即对着前方那一行将领、及整肃以待的士兵们冷厉下令一声。命令之气、寒摄之压,不容人质疑与回嘴出声半句,尽显浑然天成的威严之势。说完,也一拂衣袖,转身跟上宫宸戋的脚步、往刚才出来那一帐内行去。
偌大的帘帐,摆设简简单单。不过一案桌、一座椅、边侧一床榻而已。
云止掀帘进入之时,只见,宫宸戋负手而立在案桌前。修长峻拔的身躯,在案桌上的烛光下、于身后拖延开一道长长的阴影。背影的轮廓,看不见其面上神情。不过,从那周身散发出来的气息,不难辨出一二。
右相,不知,你想要本相怎么陪你?
云止见宫宸戋没有要开口之意,于是,先一步出声。淡笑的神态,语气甚好,真如询问。
宫宸戋负于身后的手,紧握成拳。片刻,却是笑着出声,本相,不介意亲自教教左相。先前,便已下了决定,狠下了那心说出那一句话。如今,她的应予,更是令硬下来的心冷下来一分。丝丝情意,冻结为丝丝寒冰。片刻,转过身去,脸上是一如初见的优雅浅笑,无情无心。
云止稍稍耸了耸肩,似乎,乐意之至。勾唇浅笑道,那就,有劳右相了。
宫宸戋不语。抬步,面无表情一步一步走向那立在大帐帘帐垂落处之人。安静中,几乎每一步都带起一道令人不自觉屏息的回音。
云止站着不动,单手负于身后,颜然浅笑看宫宸戋走近。
烛光下,银丝绣边的衣袍与衣袖,静静垂落在身侧。不显眼、不夺目,却是惑人眼球的绰约风姿。
几步的距离,一时间,宫宸戋却恍若走了整整一个时辰那么漫长。每一步向前迈出,他都在等着她出言一声反悔。而,每一步的等待落空,心便愈发冷却下来一分。同时,也坚硬下来一分。为了一个花千叶,她竟愿意牺牲到如此程度?真的愿意牺牲到如此程度?
这时,云止身后垂落的帘帐外,突的传来一道脚步声。
右相,大军是否原地待命?
帘帐外到来之人,看到帘帐上投射出的阴影,未掀帘而进。
右相,你的条件,本相已经答应了。你不会,这个时侯出尔反尔,说话不算话吧?帘帐外传来这一声询问,云止意料之中。对着宫宸戋浅笑抿唇,音声中,一如先前,含着一丝激将法的轻蔑。
宫宸戋不语,在云止身前一步之遥处站定脚步。伸手,指尖缓缓的抚摸上云止那一张脸。
过分冰冷的温度,如冬夜之湖水,云止在宫宸戋的指尖触到自己脸庞肌肤之际,忍不住轻微一颤,但却未躲。心中,一直疑惑,宫宸戋的体温为何会如此之低?是天生,还是后天发生过什么?
指腹下传来的触感,以及那一份细腻与柔软,渐渐的,带起的,并非是怜惜,而是
忽的,宫宸戋毫无征兆的一手扣住云止的肩膀,再一手拦腰一抱,便将云止整个人给打横抱了起来。迅即,大步就向着床榻的方向行去。丰神俊美的容颜,面部线条紧绷,在烛光下冷得可怕。虚弱的身体,因着这一使力而止不住有些喘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