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九哈哈大笑：“我干嘛要跟你赌这个？——打女人，赢了又不光彩，输了还更丢人。”
“你倒是个聪明人。”
何语柔点点头，从怀里摸出一沓银票来：“打架嘛，当然是不会白打的。一千两一场，怎么样？”
显然这是个很诱人的条件。那伙人一看到银票，果然立刻就两眼放光。
那可是货真价实的五百两面值银票，上头盖着宝通钱庄的朱红色印章，全省通兑！
在何语柔颇为丰厚的嫁妆当中，除了标配的锦缎布匹等物以外，也不乏金银这种硬通货；更值得一提的是，还有个没写在礼单上的小木箱，里头装着满满的金元宝金锭金叶子——这笔娘家留给女主的梯己钱，也是男主日后输光家产时女主东山再起的本钱。
何语柔把这些金银连同出嫁当天戴的贵重首饰统统交给木槿和素瑶，打发她们连夜赶往省城，找最可靠的银号换成银票——要知道，钱是人的胆！无论在哪个朝代、想干成点什么大事，钱都是万万不能少的。
素瑶不愧是账房先生家的闺女，这趟差事真是办得极漂亮！本以为能带回一两千就谢天谢地了，没想到竟是带回三千多两的银票，大大超出预期。
这要搁在现代，起码得值个两百来万吧？！姐妹可真是太优秀了。
何语柔无比得意地高举银票，那嘚瑟的劲头就差绕场一周了，围观群众们也十分配合地一阵唏嘘。
这一场，绝对称得上是豪赌了。
何语柔一不做二不休，干脆把所有银票都掏出来：“都看好了！这可都是五百两一张的银票，一共三千两！宝通钱庄的大票，如假包换！”
龙九摸摸下巴，眯起眼睛看着她，颇有点动心：“你的条件呢？”
“就打三场，认输即止、绝不赖皮！”何语柔说着，把银票交给身后的木槿，晃了晃手上的指环：“我只戴着这个——用不用抄家伙，你随意。”
龙九点点头：“成。那你想要什么？”
“如果我赢了……”何语柔眼珠一转：“不要你的钱，你就当卖我个面子——哪来的回哪去，另挑个日子跟周念单练去，怎样？”
要求倒是不过分。
龙九勾勾唇角，眼睛眯成一样缝：“有意思。”
“敢不敢赌！”
话赶话说到这份上，龙九基本上没什么选择余地。龙旗帮是当地最大的帮会，垄断了省城方圆数百里河道的水路运输。帮会总坨设在迷津度，江坪镇码头是最小的一个盘口，龙九排行最末，但也算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若是当众在一个女人面前认怂，岂不是留下笑柄？
“行吧。”
龙九把折扇一合：“那就陪你玩玩。”
说着，就见他肩上一抖，将影青的斗篷甩去，松了松腰间佛头青的绑带，将浅云色的上衣闪掉半边、袖子斜系在腰内。他故意露出半边雪白的膀子，结实的肌肉轮廓分明，由背至肩的位置纹着条神气活现的青龙，十分扎眼。
没想到这人猛一瞧文质彬彬，原来还正经是个八块腹肌有大花臂的黑帮美少年！
——呸，色诱可耻！年轻人打架真不讲武德。
但何语柔可不敢小看他。
为了今天这一战，她可是做足了准备的。书里说过，龙九这小孩童年坎坷，母亲原是想让他好好读书考取功名，但他为了保护母亲而弃文尚武，跟龙四平认真学过几年功夫。而且，跑江湖的，若是没点真本事也镇不住手下那帮草莽弟兄。
何语柔则不同。她从小跟当武警的舅舅学过擒拿，后来在少年宫兴趣班学散打，参加比赛还拿过冠军；念初中时，由于妈妈工作忙没空管她，泡网吧认识了不少社会混子，对打群架的野路子也不陌生。
如果跟他单打独斗，两人的体格旗鼓相当，何语柔觉得起码能有七成胜算。
刚开始交手，双方都很客气。
何语柔先是用保守的打法试探对方套路。她发现这少年底子还行，够沉稳，经验也有，基本上跟她预期的差不多；不知是不是头回跟女孩子过招，出招显得十分拘谨，还算客气。
转眼几个回合过去，何语柔发现他的师父应该是个力量进攻型选手，教的招式多以勇猛为主，压制性强但技巧偏弱。以她的观察看来：他并不像个没见过世面的小流氓，做人也规规矩矩、有礼有节有分寸，品质还不坏。
看来，事先准备的小玩意有点画蛇添足——如果能光明正大地赢他，这倒显得我不太讲究了。
龙九出手客客气气，何语柔也不好意思用指环占他便宜，主动收起锋芒只跟他对拼拳脚，气氛十分和谐。
套路渐渐摸得差不多了，何语柔心里已有对策，却又突然改了主意——此时的龙九光着半条臂膀，大剌剌地露出白花花的肌肉和纹身，煞是惹眼！老是在眼前晃来晃去，实在让人火大：
身材好了不起啊？长得白了不起啊？！
何语柔暗暗咬牙、心里发狠：凭什么？！每年夏天劳资花大几千买的防晒霜抹着、太阳帽捂着，可还是年年都照样晒糊！连前男友，那个渣男楚瀚都曾经嘲笑我：你是不是趁暑假挖煤去了？
生平最恨的就是你们这些光着膀子还死活晒不黑的人类啊坟淡！
“停！”
何语柔突然抓个空当向后跳了半步，阴沉着脸说道：“等等，我要稍微改一下规则！”
龙九扬扬眉，一脸无所谓。
她说着就把手上的指环脱掉、往身后一丢，从身上抽出条帕子缠到手上：“公平点，只打一场！你赢了，三千两银子全归你！若输了，就乖乖喊我一声‘娘亲’！”
——伤害不高，但侮辱性极强。
方才过这几招她并未落下风，龙九正对她的画风骤变一头雾水，愣了愣，不由笑道：
“成！……就依你。”
二人重新交手，这次的情况却与之前大不相同了。
何语柔顶着一脑门邪火，完全换了套全新的打法，节奏骤然加快，步步紧逼、频频快攻，打得龙九措手不及。她的特长正是动作敏捷反应迅速，只要抓准了破绽就会全力猛攻，一个多余的动作都没有。
在她频繁猛攻之下，疲于防守的龙九错漏百出，一个不防竟是被她揪住、反手一个背摔就扔了出去。砰地一声，龙九整个人仰面朝天倒在地上。
“……？”
“服吗？没事，不服再来！打到你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