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斗开始了。清军阵营中吹响号角，绿营兵在督战队刀枪威胁下，眼中露出惊惧神色，忍着恐慌发动进攻。
山上的火炮轰隆隆，发出惊天动地的巨响，炮口闪过耀眼的火光，几十枚大铁球划出数十条弧线，飞掠半空，发出刺耳的呼啸声，向着清军阵型砸了下来。
笨重的火炮，只能发射实心铁弹，但十几斤重的铁球子从脑袋上掉落下来，清军无不惊惧，人们惊慌着躲闪，别说进攻的士兵，就是督战队也四处撒丫子躲避。
这榔夯东西，碰上就是个死。
第一轮炮击，几十枚铁球子一路快活地向前，巨大的动能驱使它们，将前进道路上的一切障碍统统破除掉。将上百名清军砸的骨断筋折，在清军阵型中蹚出几十条沟。
只有百余名士兵或死或伤，但太平军第一轮炮击后，清军有上千人装了死狗。
在赛尚阿和向荣等将领眼中，士兵只是一个数字，是炮灰，是他们取悦皇帝、升官发财的工具和阶梯。
但在士兵这里，他们是自己的全部，是家里老小的全部，为何而战是大问题，他们只能选择为自己活着。
在各级将领不断催促下，督战队们又颤抖着双手，威胁士兵们向前进攻，然后第二轮炮击来了，清军再度四散奔逃。
陈承瑢对石达开笑道，“北王，清军这德行守守城还可以，进攻绝对不行。”
石达开点头，在曾国藩那大汉奸崛起之前，太平军根本没有对手。
历史上，是太平军架炮、造云梯攀登进攻桂林，清军守城。有城墙防护，绿营兵或能一战，但此时野战进攻，着实难为他们了。
太平军是正在上升的团体，士气高昂，和他们相比，此时的绿营兵就是一滩烂泥，别说向荣指挥，就是徐达常遇春、卫青霍去病重生，也毫无办法。
绿营兵们的追求就是活着、混着，他们什么都有，就是没有战意。
“这狗屁绿营兵，一嗓子都能吓跑一堆人，哈哈哈。”秦日纲大笑道。
石达开和陈承瑢也笑了，只见对面的绿营兵，磨磨蹭蹭、行动消极，这边炮声一响，当即溃散一阵，一片惨痛的哀鸣嚎叫。退三步，再进两步，根本就打不起来冲锋。
“你们去传令，让左右出击！”石达开对身边的谭绍光和陈坤书道。
“是！”二人去了。
此时，古牛山侧后，罗大纲的水军、赖世举、黄文金以及右一军所有的人马共一万一千人，都已经到位了。
此时，昨天跑过来投降的王老三和李大脑袋们，正在城南、西、北对着对面大喊：汉人不杀汉人，都是自己兄弟，不要给满清鞑子卖命了，这边吃的好睡的好等等，喊他们过来投降，瓦解绿营士气。
此时，后边观战的赛尚阿失望透顶，他是彻底看明白了，部队毫无胆气和战心，能维持包围桂林，不让敌人乱窜就不错了，连外围都拿不下，根本靠近不了城池，谈何收复？
那份无力的绝望，当即包裹、淹没了他的身心，大清危矣！自己来广西就是个错误！
他刚想到这，古牛山左右两侧各杀出一股人马，山正面阵地的太平军也从战壕里跃出，向着清军掩杀了过来。
见贼而逃者为上勇，按照这个标准，进攻古牛山的一万多清军都是上勇，看到太平军三路杀来，他们毫不犹豫，转身就跑。
进攻打的战战兢兢、犹犹豫豫，进三步退两步的他们，本来就是在糊弄，见敌人不防守阵地，而是掩杀过来，内心恐惧指使下，当然要跑。
总兵刘长清、王锦绣，以及几个副将还试图约束部队，且战且退，但川兵、黔兵、滇兵们虽然来自不同的地域，彼此说话都听不大懂，但此时的动作却出奇地一致：跑！
毫不犹豫地跑！
有傻傻的督战队员还试图去阻拦，但他们估计错了形势，此时和刚才可不同，刚才不管怎样，都是进攻，绿营兵在糊弄上司，也就顺从了他们的威胁。
现在则是逃命，谁要是敢阻拦他们逃命，绿营兵也是有凶悍的一面的，因为这是为自己而战，于是，他们毫不犹豫向着督战队砍了过去。
兵败如山倒！这帮纪律败坏、荼毒百姓的惊弓之鸟们，不回头看，也不向左右看，用尽浑身力气向前奔逃，只要跑的快，就能活下来，没有人想着抵抗，自相践踏不知死了不少。
总兵刘长清、王锦绣等将领们见此，也不得不拨马逃跑，阵地最后边的赛尚阿和向荣，同样如此，在亲兵们护卫下，向东逃窜。
攻防转换就是这么容易，太平军气势如虹地追，绿营兵撒丫子跑。
败兵们漫山遍野、四处乱窜，跑不动了就装死狗投降，有的人如无头的苍蝇一般，脱了军装往民房的面缸里扎。
一个时辰后，清军被炮击致死、逃跑时被杀、被踩死的一共两千多人，七千多人被俘，其余都跑的无影无踪了。
然后太平军大部转向城北，与驻扎在冻洲的谭要部人马，夹击总兵马龙的部队。
古牛山那里的败兵，有逃向城北的，马龙的几千属下大都知道了己方战败，不少人已经扎好鞋子，背上值钱东西，做好了逃跑的准备，见到太平军过来的身影，清军望风而逃。
领头的就是总兵马龙，半年前与天地会的战斗中，他瞎了一只眼，感觉为朝廷贡献了一只宝贵的眼睛，已经够可以了，像乌兰泰那样，搭上性命可不值当。
总兵带头逃窜，绿营兵们彷佛在参加长跑比赛，一个赛一个地狂飙突进，脚下宛如安了风火轮，让太平军望尘莫及。
接着是城西、城南，绿营兵胆小如鼠，逃跑都敏捷得很，各个方向的太平军追出去几十里，清兵早逃的不见影子了。
咸丰元年十月初十，包围桂林的清军被杀的大败，三千多人战死，九千多人被俘，其余均败逃出五六十里。
当晚，桂林城内城外一片欢腾，太平军杀猪宰羊，庆祝胜利，连城内的桂林民众听说朝廷败了，都替太平军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