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扬州。齐永楠听罢周世文的一席话,顿时也默不作声了。他虽有满腔义气,却不是傻子,如今周世文给他说明了战争的利弊,他也能分得清好坏。只是,他的心里依旧难免抑郁。
周世文轻轻一笑,举起茶杯,劝道:“永楠兄莫要心烦,我们不谈那些事了。来,你喝酒、我喝茶。”
恰在此时,远处隐隐传来了琴瑟之声,犹如高山流水、又如珠落玉盘,灵动婉转、余音绕梁,令人悠然神往。
周世文说:“听这琴声,当是心月妹妹无误了。好怀念啊,很久没听她弹琴了。”
齐永楠也点点头,附和道:“虽然我不是第一次听她弹琴了,但是每次都叹为观止。即便我不懂音律,也能听出来心月的琴艺有多么高超。”
“哦?心月妹妹都给你弹过哪些曲子呀?”
齐永楠不禁叹了一口气,答:“她不止会弹,而且还会唱。弹唱的最多的曲子,应该就是《上邪》了吧”
与此同时,韩心兰的房间中,胡心月正在动情地弹唱着:
“上邪,我欲与君相知,此命无绝衰。山无棱,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一曲唱罢,韩心兰不禁赞叹道:“真是太妙了!心月妹妹,你的琴艺又长进了啊,这一曲《上邪》,竟唱的我感慨万千,几欲潸然泪下。”
胡心月面色微红,羞涩道:“姐姐您说笑了,我的琴艺哪有这么好?我给永楠弹唱了一年,都无法打动他”
韩心兰浅浅一笑,说:“妹妹此言差矣。要我说,永楠兄其实已经对你动情了,只是因为种种原因,他没有表现出来罢了。”
“何以见得?”
“他不再急着赶你走了,不是吗?”
胡心月顿时又苦下脸来,哀怨道:“可是他总愁眉苦脸的,似乎不喜欢我。”
韩心兰摇了摇头,答:“呵呵,永楠兄愁是另有原因。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发愁的?那个时候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有。永楠是从半年前开始发愁的,具体是什么事他也不告诉我,只是说再游历几处地方,就准备带我去淤口关了。”
“那事情就很明显了。”韩心兰终于胸有成竹地解答道,“我最近也听官人提起过,边关形势紧张,北国屡次三番挑衅我朝。而淤口关的守将,正是被誉为军神的齐勇杰大将军,是永楠兄的家父。他要带你去淤口关,实际上是要带你去见父母,另一方面,恐怕也是为了去请战的。永楠兄满腔义气,一心想要精忠报国,可是当今圣上却力求避战,这才是他愁眉苦脸的原因呀。”
“真的?”胡心月听罢,顿时喜上眉梢。
“当然是真的。”韩心兰肯定地说,“永楠兄现在还没有跟你表明心意,一方面可能是因为他还在犹豫是应该把成家放在第一位,还是把立业放在第一位;另一方面,也或许是他这些年闯荡江湖逍遥惯了,不太习惯身边有个牵挂。”
“啊?那我应该怎么做?”
韩心兰拍了拍她的头,笑道:“你呀,不用刻意去做什么,以前怎么样,现在还怎么样就可以了。永楠兄不是都要带你回家见父母了吗?我想他也是因为自己拿不定主意,所以才要回家请示父母的意见吧。”
胡心月点了点头,答:“原来如此那我要费点心思,尽量给伯父伯母们留下个好印象”
另一边,齐永楠和周世文举杯对饮,心情总算是舒畅了一些。就在这时,又有一名下人来报:“知府大人,门外有六人求见,三男三女,说是陆云熙等人。”
“哦?”周世文顿时嘴都要咧到耳朵根了,“云熙兄也来了!太好了,看来今天是个大吉之日啊!快请过来!!!”
忽然,齐永楠说道:“世文兄,请问你这里有没有夜行衣之类的东西?借我一套。”
周世文一听,登时就愣住了:“呃在你一年前住过的房间里,应该有一套。你要那玩意干什么?”
齐永楠嘿嘿一笑:“秘密”
这边,陆云熙等人刚下了马车,每个人都撑起了一把伞,唯独陆云熙例外——他厚着脸皮挤进了婉灵的伞下。
婉灵瞥了他一眼:“干嘛?你自己没伞啊?”
陆云熙嘿嘿笑着:“有,没带。”
“那你去跟爹撑一把伞,别跟我挤。”
“那怎么行?能跟如此佳人共撑一伞,谁愿意去和男人挤呀?”
“油嘴滑舌,就你能说。”婉灵白了他一眼,却也没有再赶他走了。
张俭在一旁听得真切,于是他看了看自己手中的伞,又看了看诗茵,随即收回了目光。表面上虽然毫不在意,但是心中作何感想,恐怕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然而巧合的是,诗茵也听到婉灵两人的对话了,于是主动收起了伞,然后一跃跳进了张俭的伞下,脸上还是一副俏皮的笑容,甚是可爱。张俭又有些诧异地看了看诗茵,脸色微红,但也没有多做反应。
不一会,府衙大门打开,一名仆人出门引路,要引导众人前往花园,众人也就这么跟着进去了。刚一进府衙门,慕容毅和秦韵梅就轻轻皱了下眉头,并看了一眼远处的屋顶,然后又笑了笑,什么也没说——齐永楠正穿着一身夜行衣、蒙着面,埋伏在那里,散发着杀气。
显然,慕容毅和秦韵梅已经知道是谁在那里埋伏了,但是他们也有意要试一试自己的徒弟们,所以选择了沉默。
话说回来,陆云熙等人正有说有笑地跟着仆人走,突然不知道从哪里冒出了浓烈的杀气!一瞬间,婉灵、诗茵和张俭全部紧张了起来,进入了备战状态。而引路的仆人也顿时被吓了一跳,连忙退出十来米,躲到了一旁,战战兢兢地看着四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