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里，代梦就迫不及待地给父亲发起视频来。

和父亲嘘寒问暖过后，代梦直入主题：“爸，我近期准备买房。”

听到这个消息，代梦父亲代力迟疑了一下，旋即点燃了一支旱烟，猛抽一口，吐出一个烟圈儿，道：“是啊，你今年已经二十八了，该有个房子了。”

“可是买房的钱不够，到时候还得你凑凑。”代梦期期艾艾道，说出这话的时候，他感觉如鲠在喉。

他家里的情况他再也熟悉不过了，代力总共有两个儿子，大儿子代欢自小得了软骨症，整天窝在床上，每隔一段时间都要去医院治疗，到如今不要说什么成家立业，打工挣钱，就连最基本的生活自理都做不到。

为了给大儿子治病，父亲已将家里的积蓄花的一干二净。

代梦母亲是一位连小学都没有上过的农村妇女，除了在家务农，别无所长。

代力又猛抽了一口烟，吐出的叆叇烟雾几乎将他整张干瘪的老脸遮盖。

半晌，他掐灭手中的旱烟，道：“梦儿，明天了我向你几个叔借点，应该还能筹点钱。”

“买房的钱，你也不要太操心，有爸在呢，爸会给你撑腰的。”

代梦掠过一丝感动，眼泪在眼睛里打着转转，他努力没让自己哭出来，道：“爸，是孩儿太没本事了，都这么大了，还要给你添麻烦。”

“我教育的儿，有多大本事，做父亲的自然知道，虽不能做到大富大贵，但至少能在工作、生活中做到勤勤恳恳，踏踏实实。”

代力揩了一把鼻涕，一阵唏嘘。

“梦儿，你这边大概需要多少钱？”

代梦欲言又止，转念一想：我不能给父亲太大的压力，临时撒个谎吧！

“爸爸，大概需要三十多万。”

“三十多万？”代力的脸上明显多了几道皱纹，添了几分忧愁，他剧烈咳嗽了几声，嘎声道，“你先别急，待父亲给你想办法。”

看着父亲那张布满皱纹的老脸、须发皤然，代梦的心里如打翻了五味瓶，啥味儿都有，他极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道：“爸，要不我先想办法吧，到最后还不够，你再帮我凑。”

“你能想啥办法，还不是借。”代力又咳嗽了几声，接着道，“借朋友的钱那都是人情债，以后是要加倍奉还的，还不如我向亲戚凑凑，总比朋友债好多了。”

“可是……”

“别可是了，你就安心的看房吧。”代力从炕桌上取出一张纸——是代梦小时候读书写字用废的旧纸，倒上烟丝，卷成一根棒棒——所谓的农村式旱烟，点燃，抽了起来，“你现在手里有多少钱？”

“我……”代梦感觉无地自容，“我现在卡里有五万。”

五万？

呵呵。

这个数字，对于大多数人来说也许只是一个小数字。

但对于目前的代梦来说，他连五万都没有，卡里只有可怜的一万元。

“那就是还要筹够二十五万。”代力千沟万壑般的老脸上又加重了一份忧悒。

他使劲地抽着旱烟，好像唯有旱烟能够带给他一丝慰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