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初月是八月十二到的京城,八月十五,昱帝在后宫设家宴,她便在场,跟在淑妃身后,如同柳望舒、许小仙一般,邱子昂没有婆母,被安排在太后跟前坐着,太后深居简出,平日里只在自己宫内的佛堂念佛,是个面菩萨。
董初月长的是好看的,只是五官锐利,锋芒毕露,和她的名字截然不同,偏偏淑妃笑吟吟的说总算找到心目中最想要的儿媳妇,就是要像她这样温婉大方的。在座的人互相交换了眼色,可是这个人怎么看都会像是会拿着扫把打纳妾的晋王的人。
“择董初月为晋王妃的旨意明日会下。”昱帝笑说,“朕去年这个时候还在愁,朕有四个儿子,但是一个成亲给朕生孙子的都没有,没想到才过一年,四个儿子都有了王妃,到后年,咱们这宴上就有小孩子跑来跑去,后宫已经久未见此情景了。”
“不用等后年,明年陛下就能见到小孩子了。”长公主笑说,‘’难道陛下忘记贵妃娘娘的肚子了。”
“对。”昱帝高兴说,“实在没想到朕还能老来得子,是朕的福气,只盼着你们四个也有好福气,三年抱两,皇家能人丁兴旺,就是国运昌隆。”
“来,都举杯,同朕满饮此杯。”
酒过三巡,宴上松散许多,董初月拿着酒杯来敬邱子昂,然后又敬到柳望舒,“安北人尽皆知威远将军有个美貌出众的外甥女,我之前听说只当不信,真要有这么个外甥女,怎么不见她去安北?”
“老将军还在呢,便是再天高地远,一两次总要去的,这亲外孙女难道这点孝心都没有?”
柳望舒笑说,“看来董小姐是热心肠的人,这便开始关心我的家里事了?”
“我只是听说,好奇,今日得见真容,所以想问一下。”董初月说,“姐姐要觉得冒犯,我就不说了。我先饮为敬,就当给姐姐赔礼了。”
柳望舒笑,却不端起面前的酒杯,董初月又去敬许小仙。
淑妃看着她十分满意,觉得她会交际,比那三个强多了。
陈嫔悄悄对许小仙说,“你这样就很好,不要学着她那样的做派,你是最小的,平日里只要多听多看,切莫多嘴,若有什么事,跟着她们前面的做就是,不要出挑。”
许小仙点头,也悄悄的说,“这董小姐长袖善舞的,我怕母妃心里有比较,觉得我愚笨。”
“你不是愚笨,是安分。”陈嫔抓着她的手说,“安分好,我们只要安分。”
邱子昂在京城也是长袖善舞,八面玲珑,所以对董初月这反客为主的行为在心里翻个白眼。不过她仍然端坐着,十分沉得住气。其实要说应该是她这个长嫂来活跃气氛,她可没想说嫁给安王这个哑炮王,她就也跟着文静内向起来。她今日之所以端着,不是她不行,就是因为她还没正式过门,这还没举行婚礼呢就在婆家充大,她且要脸呢。
柳望舒也不动,三个已经领了旨过了礼的王妃端坐,董初月一个人四处走动,就有些扎眼,不过昱帝很喜欢她这种大方,夸她活泼。
散宴后,董家的丫鬟捧着礼盒找到三人,说是自家小姐的见面礼,邱子昂就说不收,“不应当,我们都没准备见面礼,怎么好收她的。”
邱子昂拒绝,柳望舒乐的不开口,邱子昂又说,“等到明天立妃旨意下来,我们自会送上好礼前去庆贺,回去告诉你家小姐,不急在你这一刻。”
丫鬟满面羞窘的离去。
邱子昂从鼻子里哼了一声,“看来这位主是想要拿大。”
“长幼有序,且轮不着她。”柳望舒说。
“我是不指望了,你们两个可要争气点,不据是谁,都不要被她压在身下,这样的人做了头,是没我们的好果子吃。”邱子昂叹气说。
柳望舒和许小仙目送她上马车走,许小仙问柳望舒,“方才邱姐姐是什么意思?”
“自己回去多琢磨就知道了。”柳望舒说,“她那是白操心,还得有好几年才能知道呢。”
许小仙连立储两个字都不敢说,含混在口腔里打个转后,“邱姐姐是说董初月能当太,太子妃吗?”
“现在可说不准。”柳望舒笑说,“也许是你呢。”
许小仙吓的忙摇头,“不是的,不会的,柳姐姐莫要吓我。”都要吓哭了。
“玩笑话而已。”柳望舒摸摸她的脸,“好了,走吧。”
八月十六,昱帝下旨锦州刺史董文勋之女董初月为晋王妃,择日完婚。
同日,钦天监奉上安王大婚的吉日,腊月二十五,昱帝允。
董家原本在京城的宅子很小,等旨意下来为了方便董初月备嫁,又置换了一套大宅子,稍作休整就住了进去,董初月办了好几场宴会,只要舍得花钱,到哪里都能很快融入。
柳望舒去邱府看望邱子昂,婚期已定,留给她的时间不多,是再不能出门,也不能在家办宴热闹,只有三不五时叫柳望舒或是许小仙上门来陪她说说话。
“晋王妃如今可是京城里的红人,这一天一宴的也不嫌累的慌。”邱子昂说。
“可见你这在家绣嫁妆也不专心呢,外面一点风吹草动你都知道。”柳望舒笑她,“你我都是久居京城,只有她是外来的,她心里慌急想要多了解京城的风土人情,办宴是最快的办法。”
“哼。”邱子昂很不以为然,京中现在还未婚配的大家小姐,多少都做过嫁给晋王的美梦,去赴晋王妃的宴,面上高高兴兴,心里还指不定怎么骂呢。
“除了礼部准备的嫁妆,你家里给你准备多少嫁妆?”邱子昂问,“不用跟我说具体。”
“反正我是不会替我爹省着的,嫁妆越多越好,安王那也不知道多少家底,我得囤着嫁妆养孩子呢。”
“你担心作甚,我家家世还不如你呢,总归是你结在前头,我比着你来,差不离就行。”柳望舒知道她担心什么,这妯娌之间比较的不就是嫁妆吗,若是差的远了,多少有点抬不起头来。
“你看着我家是累世官宦,这用钱的地方多着呢,不如你家清清静静,你爹的钱就你们一家子花,我爹这还养着三四房人呢。”邱子昂说,“你和小仙我都不担心,我现在就是担心那个。”
“锦州是富贵地,就怕她的嫁妆。”
“她若是聪明,就该跟我们差不多,要是她不聪明,嫁妆的排场比我们都大。”
“她都不聪明了,你还计较她的嫁妆干什么。”柳望舒笑说,“难道陛下不知道外官比京官富的多了。”
邱子昂也笑,“是啦,咱们犯得着去和她比财力吗?”
“她也就是有点银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