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正是陈瓒佩服张居正的地方。
不骄不躁,如履薄冰。
“人无完人,叔大不必妄自菲薄。在咱看来,叔大已然不易。偌大的国家,要想做到面面俱到,何其艰难。
远的不说,就说今年的子粒银吧。以驸马都尉许从诚,咱们的武清伯为首的皇亲国戚可是没少告你的状。
咱知道你的压力大,很多事情都不处理啊。尤其是武清伯,毕竟他是皇太后的父亲。
说实话,去年戚继光状告武清伯的事现在还历历在目,好在是你,要不事情也不好收拾,如果这事换成其他人,说灭九族确实过重,杀头点地总也是轻判了。”
张居正点头。
他不禁想起陈彩凤端庄的脸庞。
还记得大隆福寺太后的召见,现在想想那次召见有些不伦不类。
李彩凤并未着华衣吉服,那天她穿了一件大红的天鹅绒长裙。头上高绾的发髻,斜插了三两支翡翠闹蛾儿。
打扮的雍容华贵,身上散发着悠然的兰香,沁人心脾,让人想入非非。
李彩凤说了些自己年轻的往事,问了关于工部尚书朱蘅的去留问题,还说了皇帝最近的变化。
反正问询的有些杂乱,张居正为是有问必达。
他心里知道当今的皇太后内心清明,如果自己没有皇太后的支持,恐怕走不到今天。
改革诚如陈瓒所说,阻力不是一般的大。
任何一位皇亲贵胃都是够自己喝一壶的。
他一直都殚精极虑。
记得那次冯保与自己交谈。
自己说的明白。
自己所做的事没有一件是为了自己,都是为了大明,而冯保作为内相,他将宫里整理的仅仅有条,得益的同样的皇上。
所以皇太后看的明白。不论二人做什么,最终的目的都是为了大明,都是给她的儿子小皇帝打根基。
二人做什么,李彩凤只要认为有利于大明,有利于皇上都会无条件的支持。
现在好了,明枪基本都已经解决,但是暗箭却不可不防。
“敬夫兄说的不错,与国与民,武清伯都是罪大恶极。
到奈何,奈何啊。
国法,律法,有时候竟只是升斗小民的枷锁,反而这些皇亲排除在外。
《史记商君列传》里说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咱们大明何时能做到。”
感同身受,陈瓒这位都察院左都御史也深深地无奈。
当今皇亲犯法多如牛毛,自己却管不着。
人家有宗人府管理,如果宗正能秉公执法,还好,就怕宗正偏袒,受苦的还是百姓。
“历来咱大明的官场风气不正,捕风捉影望文生义,结党营私拿奸耍滑,好在考成一法推出,人人得而用心做事,风气正了不少。”
二人又是说了会闲话,陈瓒便告辞。
临别,张居正还再三嘱咐,这事要时间紧,任务重,丝毫不能马虎大意。
待陈瓒离开,张居正又开始处理奏疏。
每天面对如此繁重的公务,张居正事必躬亲,看的时间长了,眼睛酸涩,他不得不放下奏疏,揉揉眼睛,推开窗户眺望远处的天空。
此时朱翊钧同样揉着发酸的手腕眺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