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阁离文华殿并不远,走过甬道就到了内阁。
这里是内阁铁打不动的办公地点。
内阁院子现共有三栋小楼,正中间一栋飞角重檐,宏敞富丽,为阁臣办公之所;院子东边的小楼为诰敕房,西边为制敕房。
阁臣的办公楼,进门便是一个大堂,堂中央供奉着文宗圣人孔子的木主牌位。
张居正走进了自己的值房。
他值房的对面原来是前首辅高拱的值房,窗户对着卷棚。
高拱被贬,作为当朝首辅的他理应搬移进入,不过他习惯自己的值房,就没搬。
万历元年的时候,因皇太后懿旨,着升吕调阳入阁,吕调阳便搬了进去。
坐下来的张居正什么也没干。
就静静的坐在椅子上,盯着门口。
多少年都不曾有的困惑,一下涌入了心头。
一路上他也在思考,自己说错了什么话还是办错了什么事,让皇上对自己产生不满。
他左思右想想不明白。
如果皇上单纯的拿衣服说事,那又不应该是皇上的性格。
自己作为皇上的老师,从皇上还是太子的时候,自己就开始教他,没有什么是自己不能了解的。
记得前几年,自己叫皇上背诵论语。
因为皇上念错一个字,被自己教训了一通。
皇上是怕自己的,张居正至始至终是如此认为。
那么今日的皇上为什么表现的如此异常,就连自己的好朋友冯保都不知道呢?
是有人唆使还是皇上初来灵智。
权利是什么?诚如王志文在黑冰里说的一段话:权力绝不是说一纸公文就能让你荣辱升迁的某个职务,权力也不是某种让你实现人生价值的行为快感,权力的实质是看你在多大程度上影响和控制他人,乃至整个社会的精神生活。
皇权恰恰如此。
而自己同样在行使这样的权利。
难道皇上已经开始对权利的渴望了么?
如此,自己该如何处之。
他自认为并不在乎权利,他在乎的是权利带个社会的改变。
诸如万历初年的京察,诸如现在试行的一条鞭,诸如自己对军事的改革,这些都需要在权利的掌控下进行。
他尤其记得。
隆庆二年,自己写的《陈六事疏》。
省议论、振纪纲、重诏令、核名实、固邦本、饬武备。
到万历元年自己得得以施展心中的抱负。
那不紧紧是四年,而是整整三十九年。
从嘉靖十五年开始,自己才十二岁,那个时候就励了大志,要精忠报国。
四十余年的风风雨雨,才换来今朝的成就,期间的艰辛,又几人能知,期间的酸楚,只有默默承受。
而如今,改革正值关键,怎能半途而废。
此时的张居正脸色凝重。五官甚至有些扭曲,他还是克制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