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着植田等人离开,卫燃和陶灿华又接过那俩汉奸门童帮忙抬进来的乐器,并且直等到又有俩汉奸给他们端来了一些诸如鸭梨西瓜之类的水果以及一大壶茶,这才相互对视了一眼。
“我去西屋看一眼”
卫燃低声说了一句,穿过堂屋走到了正房西侧那间房的房门口,透过玻璃窗往里看了一眼,这个上锁的房间里,除了几个扣的严丝合缝的木头箱子之外,却是再没有任何其他的东西。
不死心的回到分配给他们的堂屋东侧房间,这里倒是比西边的房间大了足足一倍,不仅如此,房间里除了一个铺着凉席的火炕之外,还有一张八仙桌和两把椅子,以及好几坛子靠墙放着的酒外加一个洗脸盆。
“这小鬼子是不懂规矩,哪有用正房待客的。”陶灿华凑到卫燃的身旁低声嘀咕道。
“他们可没打算把咱们当客人招待”卫燃同样嘀咕了一句。
“你觉得小苏妈在这儿吗?”陶灿华撇撇嘴低声问道。
“目前还不清楚”
卫燃微微摇了摇头,“不过我猜小苏妈现在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另外,咱们得想办法把消息传出去才行。”
“我刚刚看见洪先生了”陶灿华贴着卫燃的耳朵说道。
洪先生?冯懋耘?
卫燃惊讶的低声问道,“什么时候?”
“过桥的时候”
陶灿华贴着卫燃的耳朵解释道,“他在我这边呢,你当时估计看不着,他就坐在一辆洋车上,我看的可清楚了,拉车的人是关大哥!”
“他们跟在咱们身后呢?”
“我猜应该是”
陶灿华说完却坐在了炕头上,脱下了脚上的圆口布鞋,随后又抽出鞋子里的红鞋垫,露出了里面藏着的两个半圆形铜片给卫燃看了一眼。
“那是什么?”卫燃等对方重新垫上鞋垫穿好了鞋子之后问道。
“梨花片,唱大鼓用的。”陶灿华低声解释道,“我把它们磨过了,当刀使肯定没问题。”
说着,陶灿华又示意卫燃跟着他来到那面说书鼓的边上,拿起那个鼓锤一边有节奏的敲着一边低声说道,“这里面也藏了一把枪,紧要关头把鼓面划开就能拿出来。”
“你什么时候藏的?”卫燃惊讶的问道。
“打从鬼子占了租界那天,姑姑就托哑巴叔给我做了这面鼓了。”
陶灿华低声说道,“每个月我都亲手换一次鼓面,顺便把里面的枪检查一遍。”
说完,他又指了指旁边放着的那床古琴,“那床琴的琴腹里还藏着俩手榴弹呢。”
闻言,卫燃心头一颤,接着却听陶灿华低声说道,“不过那俩手榴弹还能不能用我也不确定,反正只要把手伸进龙池里,就能摸到一根绷紧的绳子,勾住绳子用力一拽,按理说就能用。”
“你怎么不早说?”卫燃哭笑不得的问道,他本以为只有自己靠着食盒私藏了不少大宝贝,却没想到这陶灿华比自己是一点不差。
“早跟你说了怕你露馅儿”
陶灿华一脸憨厚老实相的给出个解释,接着却又猜测道,“你说他们今天晚上不会来救我们吧?”
“不好说”卫燃摇了摇头,“现在连他们能不能找到这里都不知道呢。”
“也是.”
陶灿华暗暗叹了口气,却是和卫燃陷入了一样的矛盾里,既希望有人来,至少能把消息传出去,又担心有人来,会被这院子里的鬼子给抓住。
而在这样的担忧中,随着夜幕的降临,一个汉奸将点燃的煤油汽灯挂在了二进院里种着的那颗香椿树上。
与此同时,那些熬制大烟膏的工人,也在另外两个汉奸的带领下,仔细的搜了身之后,排着队穿过了那道垂花门。
就在这二进院被清空的同时,又有俩小伙子搬来桌椅板凳在院子里摆好,紧跟着,陶灿华和卫燃连同他们的乐器,也都被请到了院子里。
“等下你们就在这儿演吧”一个留着寸头的年轻人用带着些胶东口音的汉语客气的说道。
“哎!行!”陶灿华憨厚的应了一声,同时也和卫燃看到,植田和佑美,以及古川和小苏妈,外加他们没见过的那个人以及更多的之前从未见过的人,都从最深的后院穿过二房走进来,各自看了一眼汽灯下的二人,随后走进了他们曾经短暂拿来休息的正房里。
只不过,让他格外在意的是,在那扇紧闭的垂花门两侧,竟然还各有一个腰间挎着盒子炮和大烟枪,做汉奸打扮的“门童”。
再看那排倒座房,门窗都被木板给彻底封死了不说,门廊里还摆着一溜装满了水的大水缸,那一排水缸的边上,还各自挂着两个气筒式的压水枪。
没等他细看,陶灿华和古川也先后推门下车。
“拿上你们的乐器”
古川说完,不紧不慢的点燃了一颗香烟叼在嘴里,随后走到了那扇垂花门的边上,从兜里掏出个什么东西,给那俩门童看了一眼。
见状,其中一个门童立刻拽了拽门楼里垂下来的一根绳子,相应的,紧闭的垂花门内侧,也传来了悠扬的铃声。
很快,这宽不到两米的垂花门从里面打开,同样穿着一身长衫的植田和另一个无论卫燃还是陶灿华都从未见过的,但却同样穿着长衫的人走了出来。
“你们可算到了”
植田用带着些许津门口音的汉语热情的招呼了一声,“快,快进来吧,你们两个,帮他们把乐器搬下来。”
“哎!”
那俩汉奸门童立刻应了一声,陪着笑凑过来,双手接过了卫燃手里拎着的大瑟和古琴。
“这个我自己拿着吧”
陶灿华却婉拒了对方试图帮自己拿着三弦的“好意”,一脸不悦的说道,“弦子给我碰乱了等下还得调,会耽误事儿,帮我拎着说书鼓吧,可别把鼓箭给我弄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