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们俩临出门的时候,那个名叫茉莉的姑娘也招呼着姚灿华起身,跟着一起出门,等哑巴叔从车库里开出来一辆奶白色的四门雪佛兰轿车,立刻带着身穿长衫和圆口布鞋的姚灿华钻进了后排车厢。
“都说了会给你一个还算不错的折扣的,所以不会很贵。”
“小伙子,来这边。”卫燃朝着那个小伙子招了招手。
等那伙计给卫燃也量完了并且约定好什么时候送上门,茉莉和曹哑巴却又带着他们二人走进了离着不远的一家理发店,给他们各自剪了了干脆利落的寸头。
几乎在看到这座建筑的同时,曹哑巴也示意他在前面左转向。
“你知道荣誉伤疤?”
“可不”
等各自采购齐了需要的东西再回到史威格洋行门口的时候,曹哑巴却让卫燃坐进了驾驶位。
“小姐不许我抽烟”姚灿华赶紧摆手拒绝道。
茉莉却并不急着推开车门,只是压低了声音解释道,“她除了给小姐介绍客户之外,老是想着骗秋实去接客呢。”
“小苏妈是谁?”
“伙计”
顺便看了眼对方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卫燃看向对方捧着的托盘,伸手从左边拿起了两个纸筒和两张被纸筒压着的纸币。
“保镖”
这一个长纸筒里,卷着整整50枚袁大头,再加上那俩10元面值,画着孙先生的绿色纸票,倒是正好120块钱。
这还没完,接下来,这俩人还带着他和姚灿华买了些诸如毛巾袜子剃须刀之类的生活用品,当然,这些东西就要他们俩自己出钱了。
闷热的车厢里,卫燃看着车门外的世界不由的叹了口气,沿途各式漂亮的西洋建筑,和时不时出现的各色洋人以及叮叮当当的电车,似乎都透着一种忙碌的繁华之像。
杨妈拿走了卫燃手里的豆角,稍稍压低了声音说道,“咱们小姐是个爱干净的人,皮鞋必须每天擦,进门之前必须噌干净鞋底再进来。
“卫燃,送客!”
姚灿华颇有些自卑的解释道,“小姐说我二胡拉的不行,唱的戏也没有全的,我整个人就嗓子还值些钱,得好好珍惜。”
“这粗活不用你干”
卫燃坐在椅子上挺直了腰,换上汉语问道,“您是美香小姐的朋友吗?”
毫无疑问,荣誉伤疤也成了平民对容克贵族们的调侃,哪怕后者把那些刺伤当作了荣耀。
虽然这种伤疤不是百分之百每个容克贵族都有,但至少在一战和二战时期,德国军队里那些脸上带伤的却百分之百都有容克贵族的血统。
卫燃笑着应了一声,等这个估计也就和陆欣妲差不多大的姑娘转身走向茉莉姑娘和姚灿华之后,这才关上门,将手里拿着的两个长纸筒撕开。
“记着了”卫燃点了点头,鬼使神差的低声问道,“小姐哪天生日?”
“一包前门,一包骆驼。”卫燃说着,也递了一张刚刚买东西找零剩下的两元纸票递了出去。
但这个世界绝非后世那些脑残妹妹们向往的浪漫民国时代。
坐在后排的茉莉开玩笑似的说道,“我要仙女牌的,卫燃,请我吸两包烟可以吗?”
“来了!您要什么烟?”这小伙子从车头方向绕过来热情的问道。
他更能看到,这炙热的天气里,还有些半大孩子或是在忙着售卖报纸,或是在售卖烟卷,又或者正像大人一样,做着繁重的体力活。
维克多,以后我们会经常见面的,就在叙情书寓。好了,可以站起来了,你还需要一支手枪对吗?”
等到卫燃操纵着车子停在了劝业场的门口,曹哑巴却降下车窗,将手塞进嘴里吹了一声响亮的口哨。
说到这里,杨妈从自己的围裙兜里摸出一块银壳怀表给卫燃看了看,接着又收回去说道,“小姐是个守时的人,这表每天早晨起来就要先和一楼的大座钟对表,可千万不敢让它走慢了。
闻言,卫燃立刻站起身,跟着站在门口的哑巴叔就往外走。
“小姐虽然好说话,但她的事平时少打听。”杨妈低声嘱咐道。
收回视线走进洋行,卫燃在曹哑巴的带领下走进了一间办公室。
见状,那小伙子立刻接过钱,从木头匣子里拿了两包烟并且附送了一包火柴顺着车窗递了进来。
“在那张椅子上坐好”这个金发白人说着,已经拿起了一台原本放在桌子上的相机。
“你会德语?”
街上那辆慢腾腾的电车里挤满了人,外面还有不少“挂票”,路中间指挥交通的警察,动不动的也会挥舞着手里的警棍给那些不守规矩的黄包车夫来上几下,以至于一时间竟让他恍惚间有种身处印度孟买街头的错觉。
卫燃熄灭发动机好奇的问道,他刚刚同样注意到了门口停着的黄包车,也注意到了刚刚站在小楼入口台阶上的那个胖女人。
“你要来包烟吗?”卫燃赶在姚灿华下车之前问道。
更何况,他这次进入这个历史片段虽然因为几个毛贼提前了,但他该做的准备可不少。
他这话倒是一点都不假,虽然自打大学毕业他就没正经上过班,但他可没听过哪位老板先发工资再让人干活的——他们能不压一个月工资就不错了。
“你这死丫头!你看看你捡来的都是什么缺胳膊少腿儿的东西!”
我可是亲眼看见的,当时她挣开她爹就想投了海河自尽。也得亏了当时我和曹哑巴替小姐办事路过,这才顺手把她给救了回来。”
说到这里,茉莉好心的提醒道,“小苏妈嘴里肯定崩不出好屁,等下无论她说什么,你们俩就听着就行,实在不想听了就抽烟,她闻不了烟味,一有烟味就咳嗽。”
在卫燃纷飞的思绪中,曹哑巴也将车子开到了一家洋行的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