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若雯警觉地:“我怎么觉得怪怪的,一个市委书记往私营企业安插一名研究生,没道理呀。”
王晓寒不想把自己的猜疑说出来,只是说:“不用多想,以后会知道的。不过刘书记告诫过,不可以告诉任何人。你是我妹,动辄对我使小性子,不说怕你使坏。切记,绝不可告诉任何人。”
胡若雯恍然大悟:“噢,明白了,卧底——”
“休得瞎说!走,去公安局。”
胡若雯把手里的钥匙往王晓寒手上一丢:“人家竟然来了,你怎么好冷落呢,没听她刚才说,可喜欢了。姐,带着我呗,也好长长见识。”
“若雯,切记,在杨瑞雪面前不许说半句试探的话。”
“兮,我又不弱智。”
两人下楼,遇见郭连成和孟莲,王晓寒对孟莲微笑,点头示意,眼神传递出,什么也不用说,一切都过去了。
郭连成眼里闪出,安夫人可否稍停,不是我要上来见你,是孟莲有话要说。
孟莲情绪明显激动:“安夫人,容我说句话,就一句。”
王晓寒站在上一个台阶,伸手抚摸孟莲的肩膀,说,“孟师傅,你没错,论起错来,我更严重。什么也不用说了,好吗?”
孟莲嘴唇噏动:“我不说,只是想当你的面……”说着,用力打了自己两个耳光,转身抹着眼泪快步下楼。
王晓寒难过、内疚,埋怨,这些情绪都凝结在目光中,投向郭连成:“老郭啊,你就这么做工作的?这是打我的耳光!”
“安夫人,我冒死说句话,先不说这个耳光打谁,刚才你的一句让我彻悟,自从走进柠檬酸厂,我都是把个人放在心上,尤其在用人上,更是顺眼的人用,不顺眼的,技术再好也不考虑。您刚才说,孟莲的技术在空压机厂堪称一流,可你是否知道,她以前不是搞技术的,是……是搞销售的,因遭到周如生排挤,才被下放到车间。可是,谁也没想到她用了一年的时间,完全掌握对空压机的维修,保养,直至达到无人能比的境界。这么说,不是为了证明她聪明,而是想说她有一种敬业精神!因此,我恳请您把她调到销售部,她若不比某些人出色,不用安夫人处置,我引咎辞职,下车间当工人,一直到退休!”
王晓寒很不舒服,明摆着,这是与许颜芹争夺销售权。许颜芹主动辞去财务部长,去销售部当业务员,你老郭力推自己的心腹与之抗衡,难道说,两位董事长的离去也不能根除多年形成的争斗劣根?
她正想着,胡若雯说,“郭总,你是想让安夫人在全厂职工面前出尔反尔吗?点火仪式上宣布过的人事不动,为何冒死也要抹去安夫人说过的话?”
郭连成一愣,懊恼地直摇头:“我真该死,蠢得向一只掰玉米棒的猴子,对安夫人的话句句想落实,结果一件也没落实好,多亏若雯提醒,我再也不会犯同样的错误!”说完,匆忙上楼。
王晓寒用赞许的眼光看着胡若雯,笑着:“这么厉害干嘛?”
“看着他就来气,想要的得到了,该知足的,还耍心思,还没完没了呢。看来,祝姣曼比你我更了解这些人,真该听她的建议启用新人。”
“糊涂了不是?现在不能用休克疗法,不然,只怕连点火仪式也不能如期举行。”
出了办公大楼,胡若雯恍然地:“忘了叫上那个新来的了?”
王晓寒说:“算了,还是给彭萍萍说一声,让她来安排吧。”转眼看张雪梅的车,不由走过去手握车门把,一阵心酸涌上心头。
胡若雯过来,打开车门,两人默然上车。车子行驶在街道上,王晓寒看着窗外,伤感地:“物是人非呀!”
“姐,别总这样。其实,他们的生命一半在我们身上,我们的生命,一半渗入地下,谁更累,只是老天知道。”
“唉,不说这些了。若雯,你觉得该如何对待许颜芹和老郭对销售业务的明争暗斗?”
“还问我?你去南昌不是找到答案了?我说呢,你怎么可能在这种时候去调停人家的夫妻关系。”
“哎,不要这么褊急,去见刘先生两者兼有。当时,听祝姣曼说是许颜芹给她丈夫打电话,我还真的不信,觉得许颜芹这么做没有道理,后来仔细琢磨,问题出在我身上,不该让祝姣曼替我去迎接市领导。许颜芹之所以这么做,是经过计算的,认为刘田园比祝姣曼大十几岁,不可能丢下这么年轻美貌的妻子,为了挽救家庭,一定会要祝姣曼跟他回南昌,这样,总经理的职位非她莫属。事实上,若不是许颜芹对祝姣曼使出阴招,我还真打算让她管销售。现在看来,这个人不可重用。”
“那就顺着她的心思,把财务部长的职位让出来。”
“只能这样。”
车子驶进公安局大门,胡若雯说:“我在车里等你,想一下烦心的事儿。”
项中天见了王晓寒,客气地:“晓寒女士,我恭候多时了。”
落座后,项中天开门见山:“请您来是说一下祝姣曼的事,这个案件简单的有些蹊跷,投案自首的人口供与被伤者的口供不一,而且都言辞凿凿,搞得办案人员想提出撤案请求。我向宋局报告,他让我听一下你的意见,说,毕竟他们都是你的人,这才请你来。”
这样的结局出乎王晓寒意外,在她看来,尽管周如生巧舌如簧,极力为祝姣曼开脱,但伤口部位,形状可以做出正确的判断,警方为何要草率撤案?原因只有一个,警察因苦苦找不到周如生谋杀张雪梅的证据,对他挨一刀毫不同情,反而对坦然面对牢狱之灾的祝姣曼产生恻隐之心。
怎么办呢?顺势请求警方网开一面,释放祝姣曼?
这话在她心里七上八下,脑子里浮出祝姣曼获释后的喜悦,同时看见周如生眼角挂起胜利者的微笑。
“王女士,在卷中,有你一句关于对司法态度的话,令宋局和我及办案人员都很感动,所以,我们想撤销案件。”
王晓寒仿佛对自己说:“我爸爸当了一辈子警察,身为他的女儿,有什么理由不敬畏法律啊!祝姣曼能避免法律的追究,这是我最大心愿,可是,当心愿与敬畏同处在同天枰,我选择敬畏,否则,爸爸的一生毫无意义。当听说要撤销此案时,我感到无比欣慰,但同时听到周如生戏弄法律后得意的笑声。这就是我的态度,至于如何决定,我无权表态。”
项中天不语,沉默片刻,一掌拍在桌面的材料上:“绝不能让他得意!王女士,尽管周如生隐瞒事实真相,我推断,他这是上演一出苦肉计,意在破坏祝姣曼的婚姻,最终占有祝姣曼。顺便说一下,宋局决定撤销张雪梅被谋杀一案,理由是本人不慎失足,落下山崖,对此,我相信你会理解的!”
尽管王晓寒对这样的结果早有预感,当听到正式通知,眼前一片漆黑,悲愤地说:“是,理解——如同我家先生是死!”忽然,她想起杨瑞霞,崩溃的情绪立刻得到控制,起身说,“项局长请放心,我会做好雪梅父母的工作。”
出门时,王晓寒忽然想起:“有个不情之请,祝姣曼的丈夫若来,请项局长允许他们夫妻见一面。”
“刘田园来过,简单问了一些情况就离开。当然,他若再来我会安排的。只是还有一事需要你出面。”
“请说。”
“祝姣曼的案子很快会结案,你是否与她丈夫商量一下,请个律师与周如生达成和解,我负责去检察院通融,请他们极快提起诉讼。这样,可以缩短祝姣曼在看守所拘押的时间,尽可能给出一个判三缓四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