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隔着门问:“来做什么?他呢,怎么不来?”
“我们来接他的活,他付了钱就走了。”
罗青竹打开门,说,“不要你们,他说还回来的,说不定下午就回来了。”
“不可能的,他去广州了,刚上车。北方说,我的工具给了他,这里的工具给我。”
“不可能的!”
她打开门,瞬间关上,回卧室穿衣服。
外面的人说:“你要不信,开门,我们把装修的一万八千元钱给你。”
她的心碎了,顺着血脉流下,一直留在脚下,仿佛站在血泊中,嘴里不停说,“不可能,他不会这么对待我。”
笃笃的敲门声如同催命的咒符,她开了门,说,“你给他打电话,我要亲耳听到他的声音才相信。”
一个人拿出一张手机卡,说,“这是他的卡,给我了,说还有几十块钱。”
罗青竹手哆嗦着,接过通话卡,装在自己的手机里,伸出手:“手机借我。”
她怀着生死诀别的恐惧,拨通熟悉的号码,两部手机同时在左右手上鸣叫。她闭上眼睛,感觉心口被堵塞,喉咙痉挛地蠕动几下,慢慢吸入一口气。
一人手里拿出一沓钞票,说,“你数一下。”
“不!不——你们告诉我,他家的地址,这些钱我不要,活也不让你们干,行吗?”
几个人脸上露出惋惜:“不知道他家的地址。”
“怎么会呢?你们不是朋友吗!”
“我们几个人家是惠安的,他家在莆田,若是知道,你不给钱也会告诉你的。”
罗青竹下意识地接了钱,如同接到死亡通知。
站在她前面的人说:“我得进去拿工具。”
她没有任何反应,双手捂住钱,忽然说:“不对!他怎么会有钱呢?”
“从邮局刚取的。我们与他交情也不深,来这里就是冲着活来的。”
罗青竹忙说:“好吧,你们接着干吧,我去莆田找他。”
四个人商量了一下,说,“你不在,这活没法干。”
“你的意思他给的钱不够?”
“够。万一需要买东西呢?你看,他写的清单,就是家具这一项,光有木料,靠联、拉手、油漆都没买。”
罗青竹想了一下,说,“你们看一下,还缺什么,我都买了来。”
几个人挨房间看了一遍,商量着需要的东西,然后开出一张购货清单。罗青竹看了,说,“你们干吧。等我验收了,这一万八再还给你们。”
“说好的,先给钱,再干活!”四个人傻眼。
罗青竹冷笑:“上了一次当还不够吗?不干拉倒,我找别人。”
一番讨价还价,四个人同意把身份证复印件交给罗青竹,先要三千元生活费。于是,三个人留下干活,一人陪罗青竹去复印身份证。
罗青竹用两天购齐了清单上的物品,卸完货,一刻不停地拎着旅行包去了车站,走到半路,想着为了不影响向北方夫妻感情,决定乔装打扮成一位男士。进了理发店,说,“剪一个男士的三七开的发型。”
老板确认了两遍,才动剪刀。
理好发,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尽管早已做好心理准备,还是吓了一挑,觉得镜子里的不是自己,而是一个令人生厌的怪物。脑子里闪过,这个样子,我看了都厌烦何况他呢?不去了,也许过些时日他会给我电话,要是连电话都不来,找到了又怎么样。
她拎着包懊悔地走着,走到了新家的街口,不由止步;我还回去做什么?去让那些装修工耻笑。回娘家?更不能!唉!我怎么成了无家可归的人了。
她站在街口,左右望着,街的对面门上写了几个蓝墨大字,“此房出租”。她楞了一会,拨通联系电话。
房主很快过来,六十多岁老头,上下打量她,问:“刚才是你吗?”
“是。我想看一下房子。”
“你哪里人呀?”老头说。
“本市的。”
老头不信,说,“那怎么来这里租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