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咱妈家附近。”
“他不是离开了吗,怎么会在那里遇着?”
“我也不知道。歌革旗,想和你商量一件事。”
格格奇不悦:“我问你昨晚的事,打什么岔。”
王理强思忖着:“昨晚的事过去了。其实,我气这个老东西不是人,也没别的意思。总之,你被欺负了,我就觉得受不了。”
格格奇背对王理强,泪水夺眶而出。
片刻,王理强商量的语气:“歌革旗,我想与妈换房子住,主要是她住的房子太老旧,上下班还得走一段很长的胡同。”
格格奇心里说,这个人做好事干嘛要遮遮掩掩,直说不行吗?既然你不说,我也装傻。可他想得很周全,即便我和王理强搬到过去,可妈妈上下班毕竟要通过两百多米长的巷道,安全得不到保障。算了,还是听警察的,让妈妈搬到我们这里,这样,她上下班都在我们的视线中,安全系数会大幅提升。
她转过身:“我不想住那里。要不,让妈妈搬过来与我们一起住,让她住二楼的房子,楼下有四间足够我们住的。”
“太好啦!我心里这么想,就是不敢说。歌革旗……”王理强激动地挠着头。
“理强,还是先给你妈说一下吧。”
王理强手舞足蹈:“不用——我妈这个人,嘴上说看不起有文化的人,其实骨子可崇拜了,若是咱妈搬过来,她会高兴地一天烧八遍香。再说,她和爸在老房子那边住习惯了,也不愿意搬过来。”
格格奇脸上露出笑容:“就是,妈真是的,遇着苦恼的事烧香,遇到高兴的事也烧,没事了还得烧,真不知道何时不烧。”
这个晚上,格格奇允许王理强与她同床,强迫自己用妻子的感觉接受王理强。
几天后,钟秋荔搬到女儿家,王家人无不欢天喜地。
几个月后,秦刚“强奸幼女一案”,秘密开庭”,审判结果,“老畜生”获刑七年,时隔不久,法院审理钟秋荔离婚诉求,一审宣判“准予离婚。”
乌兰格格奇以为,自己的生活从此安定下来,过着让人惋惜而又羡慕的生活。然而,尽管她强迫自己爱王理强,可是两人怎么也找不到共同语言。他说的“俗话”她不想听,她说的话王理强听不懂,渐渐感悟出,爱是不可置换的,哪怕欠了对方一条命。
一无所爱的日子,她敏感于爱情,不敢、也不愿意看电视。为了能给自己独处找理由,她选择阅读。读文学名著,担心被书中的爱情伤着,读专业书,反而撩起心里的焦躁,最终选择研究佛学。
母亲懂她,不愿说破。
婆婆不懂,反而认为是自己信佛感动了佛祖,让自己一个大学生媳妇研究佛经。因此,对格格奇溺爱有加又多了几分敬畏。王理强什么也不懂,什么也不想,伺候格格奇成为生活唯一要事。
盲目的求索必然使生活更加迷茫,在单位,格格奇懒得与人交流,在家凡事不放在心上,每天晚上把自己关在母亲的书房里,冲一杯不加伴侣的咖啡,在清冽的苦中行走在玄妙的文字间。
半年后的一天,婆婆谨慎地说:“旗儿……”婆婆一直这么喊,她开始听着不舒服,时间长了也觉得亲切。
“妈妈昨夜做了一个梦,青云寺供奉的佛到我们家来了,说你家有个位佛家传世弟子,何不去拜祖认师?他说完,驾着祥云离开。妈也知道你是研究佛学,与我们这些信佛的人不一样,可妈做了这梦,你好歹去一趟吧。这事,我不敢对任何人说。”
格格奇幼年就知道离市区十几里有一座名寺,但她从没想过要拜佛,婆婆如此惶恐地求她,不为被的,只为她喊出的“旗儿”也得去一趟。
上午,她不摊班,想圆了婆婆的心愿。既然去拜访,总得拿出点诚意,可诚意在哪?
她想了一会,觉得步行是她唯一的诚意。
乌兰格格奇用了三个小时,走完十几公里山路。进了青云寺,顿时被气势宏伟的建筑震慑,她怀着虔诚的心进大殿,望着超然安详的佛像,从心底产生强烈的敬畏,身不由己地跪下叩拜。
在她退出殿门时,一位和尚端一盆水请她洗手。迟疑间,乌兰格格奇精神完全被佛像释放的慈祥,威严控制,不知所措地洗了手。和尚递上三炷特大的香,帮她点燃。完成一连串仪式,和尚说,“施主,洗手一百元,香六十元,一共一百六十元。”
“啊!”乌兰格格奇瞪起眼睛。
一位年长的和尚过来,手里拿着一张价格表,说,“施主,请看。”
“我——问题是,事先他什么也没说,我不知道。”
“现在不是知道了吗?”
“我没带钱。”
年长的和尚说,“让家人送来。佛门净地,不该谈利。”
“什么话!我来心里一点利没有,来来来,我给你端水,让寺庙所有的和尚都来洗手,以此抵补,可以吗?”
和尚不语,围观的人责怪:“你这人,根本不配来这里,怎么可以当着佛的面耍赖。”
乌兰格格奇与香客大吵,庙方报警。
警察来了,要把乌兰格格奇带去。人群中有人说,“但凡来进香的人,心里都带着几分虔诚,还有什么比虔诚更值钱的?不就是一百六十元吗,我替她出了。”
乌兰格格奇觉得这人说的有道理,解释的语气:“不是不愿意给,真的没带钱,我说明天送来都不行。这位同志,我是柠檬酸厂的,也不用你替我出,借我,明儿就还你。”
“这么巧,我明天去柠檬酸厂报到,今天特意来进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