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失水尽头喽
妹在山顶望
心儿随水流
绕过多少座山来
载着多少愁
船开千层波
妹心在浪中哎
哎呀-----来----哎
月落西山顶哎
垂泪伴孤灯
春去冬又来
北燕过夜空
杜鹃坡上红
哥哥走何处哎
问声几时回
雄鸡代传呼
山路石子儿碎
花瓣落枝头哎……
歌声一落,吴敬仁已是泪流满面,擦干泪水,走出办公室,只见对面苏蝶儿的寝室门虚掩着,上前敲一下门,里面传出“请进”。
他慢慢推开门,只见苏蝶儿正把小提琴装在箱子里,扭过头来手一松,提琴落在地上,眼里蒙着泪水似梦似醒,半喜半悲,欲前又退的样子。
吴敬仁站在门口:“对不起,我不知道……”
“不知道,我一直住在你对面?”
“不知道是你唱的,过来就是想翻录一下刚才的歌。”
“吴总,进来说话,可以吗?你这样让别人看见,我承担不起呀。”
吴敬仁被她的声音感化,浑然不觉地进了房间,苏蝶儿恢复工作状态,挪椅,倒茶,只是手有点抖动。
苏蝶儿的寝室如同吴敬仁第一次见过的一样,宽敞、简陋,只是多了一些女孩子特有的芬芳。他不打算坐下,只是想进来过滤刚才的失控情绪,转身之间,发现床一侧的墙上挂着一张白色床单,上面缀满他用过的铅笔头,一个短短的笔头被红线绣在白布上,形成“神圣的战争”五个大字。所有的笔尖都朝着同一个方向,看着,如万箭齐发的阵地,让他感到无穷的震慑。
他见苏蝶儿也在看着,觉得总该说点什么,心里想着,你很有创意,化腐朽为神奇,话到嘴边改成:“我是江西人,怎么没听过这首民歌?可否帮我录制这首歌?”
苏蝶儿摇头:“这首歌只有你一个听众,以后没人再唱,没人再听……”
“你作的?词曲都是你!”
苏蝶儿漠然点头。
“哎,这么好听的歌,为何……”下面是为何这么短命?岂不是太可惜了。
“明天,你隔壁多了一间办公室;明天,我又多了一位主子,以后,你不能再听见有人为你拉琴,演奏古筝了。”
“噢,原来是你!没关系,没关系,你演奏的音乐还在,永远不会消失。”说完,吴敬仁离开。
站在图纸前,吴敬仁脑子一派空灵,手握铅笔,眼前线条变成跳跃的五线谱,那首带着浓郁家乡气息,融合越剧元素的旋律不停在心里回响。尽管他记不清歌词,缠绵的音色弥补了空白。在哀婉,期待的音符中,脑子里出现幻觉,苏蝶儿站在山岗上眺望;山峦叠嶂的家乡;日升东山,落日山尾的景象历历在目。山道上,走着苏蝶儿,迎着盛开的杜鹃花,脚下的石头被踩碎……
两个多小时,吴敬仁就这么站着,想着。
中午,他的包间多了欧中升。
开始,三个人都不说话,吴敬仁见欧中升实在憋得难受,说,“吃饭可以说话,随便说什么都可以。”
欧中升急忙站起,用公用筷子给吴敬仁搛菜:“谢谢吴总,我是一个外向型性格的人,不说话是最大的折磨。”说着,帮苏蝶儿搛菜。菜刚搛起,苏蝶儿把碗移开。欧中升嘿嘿笑着,“哎,你怎么这么含蓄,听闻姐说,你是中央戏剧学院毕业的,工作关系还在省越剧院,到这里来完全是资源互补。有时间,我想拜你为师呢。”
吴敬仁一愣,禁不住问:“资源互补?”
欧中升得意的眼神瞟了一下低头吃饭的苏蝶儿,接着,诧异地看着吴敬仁:“吴总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