虹泽市郊外，午夜。

月亮像是银盘，高高地悬挂在天上，洒落银白色的光芒，像是纯洁的女神洒下无瑕的光辉。

晴朗的夜空之下，有两只怪物在疯狂地对撞，所爆发的力量，使得这片土地已经是一片狼藉，轰隆隆的巨响，仿佛炸雷一般响起，这是怪物之间的搏杀，招招都以杀死对方为目的。

使用了天赋能力的菜刀武，这一刻霸道如同天神下凡，而苏正杰已经彻底化为了一只野兽，状若魔鬼，尖锐的獠牙和锋利的利爪，巨大的蝠翼展开，遮蔽了大半的天空。

林霏雪此刻帮不上什么忙，她已经精疲力尽了，而且她的天赋能力已经用过一次了，短时间内没有办法再用了，她现在就像是一个毫无能力的普通人，只能看着怪物们相互厮杀。

上一次这样成为旁观者是什么时候？自从她成为执法者之后，一直都是主要的战斗员，经历的大大小小的战斗，也有好几十次，每次她都能够锁定胜利。

而现在，居然沦为了一个旁观者，这让她的心情有些糟糕，但是她也很清楚，现在这种局面，她的确插不上手，两者的碰撞，已经到达了半王级别，她贸然冲上去，只能是送死。

又一次惊天碰撞，菜刀武右脚猛地踏地，如同海啸般的气势冲天而起，右手的菜刀爆发出巨型的刀芒，霸道的刀意几乎要将虚空划破。

苏正杰虽然已经变成了野兽，但是本能让他明白，这一刀不能接，他在这巨大的刀芒面前感受到了致命的危险，就像是人类在面对炸弹的那种感觉。

苏正杰背后的翅膀剧烈地扇动，席卷而来的狂风让他乘风而起，巨大的刀芒从他的脚下斩过。

菜刀武没有停止攻击，哪怕敌人是在天上，他收刀于身侧，漫天的刀意忽然间内敛而去，仿佛那些漫天的刀意忽然之间消失了。

但是刀意没有消失，只是被凝聚了起来，菜刀武的刀轻轻震荡，响起厚重的刀鸣声，被聚拢的刀意又分散开来，这一次不是漫无目的的分散，而是聚成了一条溪流，一条刀意溪流！

下一刻，刀意溪流中涟漪四起，像是春风吹皱了一池春水，刀意四处爆发，一刀斩出，无声无息。这仿佛是很普通的一刀，像是一个普通人平静地挥出一刀，没有任何声音，没有任何特别，但是苏正杰却感觉到自己被锁定了，避无可避，他不安地嘶吼起来，像是一头困兽。

沧海！菜刀武的强大刀法，刀意化为沧海，一刀便是沧海桑田！

溪流般的刀意跨过空间，跨过漫漫长河，终于到了，看起来缓慢，实则快若惊雷，连轰隆隆的巨响都慢了一步。此刻，这溪流般的刀意再次壮大，化为了滔天的江海，真正的沧海出现了，将苏正杰完全笼罩住了，他被这如同江海般的刀意团团围住，仿佛溺水的人面对滔天的巨浪。

而此时，巨浪聚集在苏正杰的头顶，而后猛地拍了下来！

强大的气势在此刻毫无保留的全部爆发，惊天的骇浪似乎是要将苍穹拍裂，虚空和大地都在震颤。苏正杰如野兽般嘶吼，凄厉的嘶吼声透露出一点绝望，但是他并没有坐以待毙，紫金色的瞳孔绽放出强烈的光芒，像是黑夜中两盏灿烂的紫金色灯火。

月亮更大了一些，仿佛触手可及。无形的领域再次降临，形成一个完美的圆形，将漫天的刀意统统笼罩，滔天的刀意巨浪被领域的力量减缓了，但是很快，无形的领域就被刀意撕裂了。

但是苏正杰靠着领域拖延的几分之一秒钟，陡然冲天而起，巨大的蝠翼伸展开来，怒吼着挥动双爪，他将力量爆发到了极致，妖力完全凝聚了，秘法也在同一时间再次开启，空气里都是苏正杰暴虐的气息。

林霏雪被两股强大的气息压制得快要窒息了，偏偏她已经没有多少灵力了，在这两股力量面前，她只能快速后退，不然会被逸散出来的力量波及到。

林霏雪连连后退，而前方两者的交锋已经开始了，她凝眸望过去，不知道谁会占据上风。

仿佛是天空与大地之间的碰撞，强大的风压将地面上的泥土削了一层又一层，响彻云霄的刀鸣声，刀意撕裂了苏正杰的双翼，滔天的江海将苏正杰拍落，在地面上砸出一个深坑。

天地之间归于平静，风声轻轻地吹着，暴虐狂乱的气息四处纷飞，遮掩了现场所有的情形。林霏雪现在也无法判断究竟是谁取得了这场碰撞的胜利，她早已经后退到安全的地方，离两者碰撞的中心隔着几百米的距离。

首先是一个人影站了起来，菜刀武已经透支了力量，从天赋能力状态中退了出来，灵力消耗殆尽，身体也受了很重的伤，鲜血顺着嘴角流淌出来，他步履蹒跚地走向苏正杰被拍落的地方，想要确认一下情况。

林霏雪看到蔡武首先站了起来，略微松了一口气，但是她的脸色忽然变得惨白，坑洞中飞出了一道身影。

“菜疯子！”林霏雪大吼，想要提醒蔡武，但还是晚了。

苏正杰从坑洞中飞了出来，利爪穿透了蔡武的胸膛。

“真是出乎我的意料！”苏正杰说话了，他居然从狂化状态中解放了出来，重新恢复了意识，“没想到你的天赋能力如此强大，居然将血毒逼了出来，还能击败狂化状态下的我。”

“不可能！”蔡武彻底失去了行动能力，苏正杰的利爪钳制住了他的身体，鲜血在不断地流出来，他的脸色越来越惨白，眼睛里面满是不可置信，“你居然从狂化状态中退了出来。”

“没什么不可能的，这还要多亏了你，你那一刀，将我的狂化状态击败，我这才有机会找回意识。”苏正杰的脸上还挂着熟悉的微笑，尽管他现在浑身上下接近破碎，双翼也全部撕裂，但还是保持微笑。

血族的力量没有为苏正杰恢复身体，血族恢复伤势也是有个限度的，当血液中的治愈力量被消磨殆尽，那么就只能吸取新鲜的血液来恢复治愈的能力。

这也是为什么血族要不停地吸食血液的主要原因之一，没有新鲜的血液，他们受伤了就随时会死。

“蔡疯子！”林霏雪已经跑到近处了，“没死吧！”

“还没有。”蔡武摇了摇头，然后咧嘴笑了笑，“不过快了，上位血族太难杀了……”

蔡武吐出一口雪沫，即使在面对死亡的时候，脸上的表情依然没有太多的变化，仿佛他不是即将死亡，而是即将要去往远方旅行。他没有任何要反抗或者愤怒、畏惧的感觉，他说“还没有，不过快了”就好像将要远行的人在说“还没走，不过快了”那样洒脱和自然。

林霏雪没有说话，她理解蔡武的意思，都到这个时候了，也没有什么特别要说的，畏惧死亡这种心情就不应该出现在他们身上。当一个执法者开始畏惧死亡，那么他也就离死亡不远了。

苏正杰的实力确实太强了。沧海的全力爆发，居然也没能杀掉苏正杰，没有彻底将苏正杰的身体撕碎。除了王级，这个世界上还有人能够杀掉苏正杰吗？

“现在祭坛可以开启了。”苏正杰将快要死去的蔡武像扔垃圾一样扔在一边，无视了紧紧盯着他的林霏雪，径直走向仓库的方向。

苏正杰完全没有在意林霏雪，现在林霏雪的力量已经消耗光了，和一个普通人没有什么区别，想跑也跑不掉的。

苏正杰走到了仓库的门口，站定，如同一个老僧一样，闭目。

他仿佛只是站在那里，但却有一种极其不安的气息升腾起来，浓郁的死亡气息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很快这里就变成了死亡气息填充的海洋，所有的植物全部枯死，天地之间一片死寂。

“这里是，一片坟场？”林霏雪脸色惨白，她看到周围的那些死亡气息，从一片片土地之中钻出来。

“不算是。”苏正杰的声音传了过来，“不过这里很久以前确实死过很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