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拒着他,我红了脸低头:“其实,你不用这么麻烦了,小朗很好,真的。”
听出了我拒绝的意思,他苦笑一下:“还有别的事要跟你说,既然你赶时间,正好就带到医院里说了,看小朗,只是顺便。”
理由很充分,只是我心很忐忑,不敢抬头,怕他的眼神会让我沉沦。
他终于松开了我,率先朝门口走去,一边走,一边说:“关于你的设计的事,还有希望之歌的量产,这些都必须和你本人谈。”
我一直静立在原地,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门口,我终于回过神来,追了出去。他做出的决定,应该没有人能改变得了,既然这样,不如顺其自然,做为他的员工之一,以后总会有这样那样工作上的接触,所以,我想我是应该学会试着接受这个现实了。
直到上了他的车,我的心跳都一直没有平静过,这种感觉,像是在偷情,特别不好。可是,我更意外的是,为什么丁雪儿没有守在这里呢?她不是很爱司睿吗?她不是很怕他和我在一起吗?可是为什么,她又能这么放任他自己行动呢?
他安静的发动了车子,直到车子驶离bright公司很远之后,我终于吐出胸中那口中气,他淡笑着看我:“你在怕什么?”
“没有,没怕什么。”心虚的否认,却仍旧不敢看他的眼睛。
他抿了嘴一笑:“其实你不用担心,雪儿虽然有时候很闹腾,但大多时候,她不会缠着我。”
“为什么?她不是很怕我和你有什么吗?”不是太好奇,是实在想不通,为什么会这样?丁雪儿的反复无常,总让我觉得特别的不安,像是有什么东西抓不劳,又握不到。
透过后视镜,他终于对上我的眼,反问我:“我和你有什么吗?”
“……”
我无言以对,他却继续说道:“雪儿从小受到的教育,让她没办法像别的女人一样胡闹,就算是要闹,也只会在我一个人面前,这一次,在公司这么折腾,已经是她最让我意外的一次了。”
“而且,她比你聪明的事,她知道哄好我妈,比哄好我起的作用更大,所以现在,她应该忙着陪我妈生气,而不是在这里缠着我,要个说法。”
他一直都慢慢的说着,似乎只是在讲别人的事情,和他完全没有关系,我不敢置信的看着他,无法想象这是一种什么样的生活模式,就连夫妻之间,都要用一种商业上的策略和手段去生活吗?
“其实,和我没关系。”
我自问不是特别嘴笨的人,可是遇到司睿,我往往会说错很多话,比如现在,又犯错了。
“是啊,和你没关系,可是,我多希望当年你能有雪儿这样的心计。”他的话里有话,让我很尴尬,其实我们很不适合再聊这些,想到出门前,他说要聊工作上的事,我索性转了话题:“你不是有事要和我说吗?”
“为什么你一说到这里,就要逃避?”
“你明知道为什么的不是吗?为什么还要这样问我?司睿,我们都找回理智吧,在a市的这段时间,我和你,就当做朋友一样好好相处好吗?”其实,我知道自己心口不一,我想要和他撇清关系,就应该早早的离开这里,可是,我的心左右了我的行为,才让我找了无数的借口,留了下来。可现在,我又要求他保持距离,这,真的很可笑。
“理智,在你眼中,我现在失去理智了吗?”他的声音中透露了太多的信息,我自知理亏,还是想逃避。
“关于希望之歌,你要投产了吗?打算生产多少出来?”
“……”
“还有现在的设计,你有什么看法吗?”
“……”
“不是你刚才说有工作上的事情要和我谈的吗?”
“可是,不也是你说的我们还能当朋友的吗?既然是朋友,为什么不能对我坦白,筱冰,我和你之间,真的以后都是这样的相片模式吗?”他终于开口说话了,却仍旧将话题绕了回去,我手足无措的绞着手指头,一时之间,竟又无言以对。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你,我,还没有准备好。”我也想跟他坦白的,可是我不能说,既然说不了,那只能用无知做借口。
“好,我也不想逼你,等你想清楚了,我希望有一天,你能亲口跟我说说你真实的想法。”他似乎又做出了让步,可每当我感受到他多一分的容忍,我的心就多一分的愧疚。
“你恨我吗?”我问,这一句话是诚实的,我太想知道,事实上我一直想问,只是没有什么立场。
他平视前方,没有出声,良久才吐出一句:“你说呢?”
“……”
他如果说不恨,我会很感激,他如果说恨,我也同样会很安心,可是他问了这么一句,反而让我的心又吊了起来,他也在犹豫了,他的内心一定正在纠结着,可是,我们到底怎么了?又是什么让事情变得这么复杂了呢?
沉默,很长时间我们都没有再说一句话,直到他将我送到了医院,他才重新调整笑容,对我说:“我想去看看小朗,你应该不会反对吧?”
犹豫了一下,我终还是点了点头,他浅浅一笑:“你先上去吧,我停好车子就上来找你。”
我没有动,却仍旧站在那里不安的看着他。
“怎么,想等我一起吗?”
“我,我舅舅在上面。”不愿意他来是有原因的,而最大的原因就是舅舅,我不知道舅舅是不是还在生他的气,可我却明白,他永远也不可能原谅我舅舅。
他沉默着看了我一眼:“那就麻烦你把你舅舅支开一下,我相信,他也不会想见到我。”
这确实是一个好方法,我在车上也早就想到了,只是,本还幻想可能有转圜的余地,可现在看来,这个结,暂时是没法解开了。
“那你等一会儿再上来,我带舅舅出去吃午饭,你好了,就给我发消息。”
他没有吭声,只是表情冷冷的点了点头。
收到短信,沈司睿的心情特别的低落,其实他早就知道不想见到的人已经不在医院里了,为了怕碰到他,她似乎特别从后门带他离开的,只是,和她想的一样,所以反而碰了车。只是,他看到了她们,而她们因为走得太急,却没有看到自己。
看到那个头发半白的老头子的时候,他几乎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不到50岁的年纪,头发已白了一半了。
监狱里的日子想必是不好受的,可是,他仍旧没有办法原谅他的过错,虽然他明白那一切都是巧合,是上天给他们开的一个无法挽回的玩笑,可是,父亲的死在他心里,是永远的阴影,他不能,也不允许自己说原谅。
甩开那些不必多费心思的纷乱思绪,他大步朝无菌层流仓走去,时间太仓促,也不知道她和小朗提到他要来的事情没有。
带着种种猜测与期待,他慢慢的朝那扇玻璃走去。透明的玻璃,能让人看清里面所有的动静,小朗独自坐在病床上,手里拿着一个半旧的汔车模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