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到一处公厕,一个人躲在里面做测试,五分钟后,当我拿起测好的结果,彻底的傻了眼。
真的,中了。
离开a市的时候,我想了千万种可能,可我独独漏掉了这一点,那现在怎么办?这孩子来得太不是时候,如果舅舅知道了,会不会被气死?
很多时候,我都不愿意把事情想得太坏,可现实总是一次又一次的让我看清事实,顺带着打击得我体无完肤。
上大学的时候,大家都劝我司睿和我太不般配,我总以为,爱比天大,情比金坚,我们一定能克服所有困难,可我用了三年多的时间,始终没能让他的父母亲接受我这个人。
毕业的时候,终于得到允许让我们结婚,我开心之余,却又发现原来结婚的前提是不能拿结婚证的。我还是抱着幻想,觉得只要一年时间,我能忍。可事实,再一次让我崩溃,我怎么能想到在结婚的现场,会闹出人命呢?我怎么能猜到,死的那个人,会是司睿的爸爸呢?
我认清现实,选择离开,却又再次算计失误,我怎么能会知道我和他只那么一次就有了这个孩子呢?孩子啊,孩子,你这是在我心上狠狠的扎了一刀啊。
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呢?
我怔怔发呆,直到有人催促我说我占用了厕所太长时间,我才被人赶了出来。紧握着手里那相当于宣判死刑的验孕棒,欲哭无泪。
正午的太阳正烈,我却浑然不觉,顶着烈日,游魂一般的行走在那乡间小道上,很想忘记一切,很想放弃一切,很想……
宁与帆就是这个时候,突然又出现在了我的眼前,一样帅气的俊脸,一样欠揍的笑颜,头上染血的纱布,被他梳下的流海遮去了一大半,还余一角在阳光下,白得刺目。
我看他,像看一个陌生人,又似乎透过他看到了司睿那张同样帅气的脸,只是,如果现在出现在我面前的是司睿,那该有多好。这么想着,我的泪突然就落了下来,又急又凶。因为我更明白,就算是做梦,那也不可能,司睿不会来了,永远不会。
这个认知,让我不禁悲从中来,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什么现实总是跟我对着干呢?我为什么就不能过平静的生活呢?哪怕不够幸福,哪怕不够快乐,平静一点也好啊。可为什么连这么简单的愿望,也不能让我实现呢?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看我哭得那么伤心,他手足无措的跑了过来,不知道如何安慰我,只得又粗声粗气起来:“哎,你哭什么?我还没哭呢。”
我本就觉得委屈,他这么一吼,我索性放声大哭起来,这时候,路间正好有几个行人路过,看到我的模样,纷纷朝宁与帆摇头不已。
他被搞得面红耳赤,拖着我就塞进了他停在路边的跑车里。
“你哭什么呀?你看看,人家都误会是我欺负你了。”
哭得太厉害,我根本说不出话来,只是不停的吸着鼻子。他看我那样子,也有些被吓到,推了我一下:“哎,你怎么了?我没怎么你吧?”
我摇头,只是摇头,其实我真的要崩溃了,找不到可发泄的地方,他又刚好这个时候来了,只能算他倒霉。终于学乖了一般,他没有再说话,只是默默的看着我,任由我哭个够,反正,他的车隔音效果那么的好,外面也听不到我伤心的哭声。
我哭了很久,直得双眼肿涨到几乎睁不开,泪水都没能止住,他终于抽了几张纸巾,塞到我手里:“好了,别哭了,要不要跟我说说出什么事了?”
他突然温柔起来,说话也不再那么欠扁,我伸手接过他递来的纸巾,他却突然问我:“你手里拿着什么?”
这时候,我才想到手里还捏着验孕棒没丢,我不自觉的将东西往身后藏了又藏,这么一个小小的动作,他却看在了眼里:“拿来。”
我摇头,这种事情本来就够让人崩溃了,要让他看了验孕棒不是更崩溃?
“你要是不给我看,我会抢的,别以为我会有绅士风度,告诉你,完全没有。”他一本正经的说着一点也不正经的话,却仍旧不能让我开心一笑。
“不要看。”我拒绝,这种东西怎么能让他看呢?
“快点,我倒数三声,一,二,三……”
我想我还是低估了他的脸皮,我以为他至少看在我那么伤心的份上,不会真的有所行动,可我错了,且错得离谱,他不但抢了,而且,得手后还举起来在我眼前晃了又晃。
我看着那根验孕棒,心里又开始一抽一抽的疼,眼泪再次决堤,我猛地扑到他上身上夺回那根验孕棒:“宁与帆,欺负我很好玩吗?你这个混蛋,混蛋。”
没有和平时一样回嘴,他的眼光却呆愣的定格在了,那浅紫色的两条杠杠上面。
他喃喃:“你怀孕了?”
我不语,却是狠狠的将手里的验孕棒扔到了他身上,他干嘛要抢我的东西,干嘛要知道这件事,他不知道这样会让我觉得很丢脸吗?
“对不起,我不知道……”以为他又要嘲笑我一阵,可他却只是很诚恳的道歉,我看着他认真的脸庞,突然觉得无理取闹的其实是自己。他其实并没有恶意,只是我自己胡乱在发脾气。
胡乱的抹去脸上的泪水,我深深深呼吸,待得心情似乎真的平静了一些,我终于开口:“可不可以拜托你一件事?”
“好吧,我知道了。”
“我还没有说是什么事。”
他耸耸肩:“我不会告诉任何人这件事的,特别是小哲。”他特别提到了小哲,兴许是以为我对小哲有好感吧,我懒得解释,只是真诚的说了声:“谢谢。”
扳过他车内的后视镜,揉了揉红肿的双眼,我再次深深的吸气,再吸气。然后,我扭头看着他:“你的头的事,我很抱歉,改天我请你吃饭,算赔礼。我今天心情不太好,就先回去了。”
我说话的声音很轻,飘渺得似乎只有我自己能听得见,他皱了一下漂亮的眉,却还是点了点头。
弯下腰,将那根验孕棒收进了口袋,感激的看了他一眼,我扯出一个难看的笑:“谢谢。”
手,刚打开车门,他又拉了我一下,回头,如望进一湖碧幽的深潭,他同们轻声的说:“我送你回家。”
“不用了。”虽然离家很远,但,我不想让舅舅看到宁与帆。
“我不载你回去的话,你最少要走一个小时,就算是你肯,我也不放心,还是我送你吧。”他坚持着,没有再等我回答,就直接锁好了车门,发动起车子向前开去。
没有再说什么,也没有必要再反对,他说的也是事实,我走回家,真的要一个小时,也许,以我的速度,一个小时也可能走不到。
软软的靠在车窗上,我的心情,一如田间枯萎的小草,哪怕是一丁点的微风,枯草也会颤颤的发抖。而我,紧绷的手心里,那如水的汗滴,正一点一滴的顺着手纹下滑,到了家里,我又该怎么面对舅舅呢?
心,好乱,好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