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初以为梁牧泽离开部队之后就无组织无纪律的睡大头觉,刚想咣咣敲他的房门,那家伙却穿着运动t恤、运动裤拉开大门从外面回来,夏初的手就那样“滞留”在空中。
看样子,运动量不小。他的脸上有未擦干的汗水,短发上挂着水珠,在朝阳中微微闪着光,但是脸上却没有一点儿剧烈运动后的样子,呼吸也很平缓。这是让夏初嫉妒的地方,她每次跑3公里回来,整个胸腔里的空气仿佛都被抽干一样,脸通红、腿脚发软,这么多年来,她跑步一如当年的菜鸟新兵一样逊色。
夏初收回手臂,有些尴尬的清了清嗓子说:“我以为你还在睡觉,早饭做好了。”
“嗯。”梁牧泽简单应了一声,走回卧室。
夏初给二喵做了“早饭”,接着回房间换衣服。
梁牧泽冲了凉水澡,换了军装到餐厅吃饭。土司、煎蛋、火腿,进了部队之后再也没有吃过这些东西,梁牧泽虽然不喜,也没有说什么,毕竟自己没有动手,就没有挑剔的权利。对于她这个从小娇生惯养的小朋友,他也没有抱太大希望。
二喵撇下自己的早餐,灵巧的爬上餐桌,一瞬也不瞬的盯着梁牧泽,他咬一口,它就喵一声,声音可怜无力,眼神里充满了渴望。梁牧泽抬头看着二喵,和它眼神交流,但是丝毫没有把自己早晨让给它的意思,听着二喵越来越绝望的“喵”声,梁牧泽吃掉最后一口面包,喝掉最后一口牛奶。
二喵呜咽了一声跳下桌子,耷拉着脑袋回到自己的早餐前。
夏初换完衣服出来,看见二喵还在跟自己的食物做斗争,走过去摁摁它的小脑袋说:“二喵,你怎么这么不下饭?”
“它想吃肉。”梁牧泽说。
夏初说:“它没吃过肉。”
“所以它想。”
夏初眯着眼睛斜视梁牧泽:“你喂它火腿了?”
梁牧泽耸肩摇头,表示没有。
夏初转头对着二喵,有些很铁不成钢的说:“色猫,没见过男人吃东西啊,盯着人家看你都不会害羞吗?看我做什么?看快点吃饭,不然不管你了,让你自己在家,狠狠饿你一天。”
军区大院和军区总院是连在一起的,这就意味着,今后的二十天中,夏初可以每天早上搭顺风车,其实她很想问他晚上几点可以回来,她想顺便把回来的地铁钱也省了。不过,她还是脸皮而薄,没好意思开口。
梁牧泽参加的是整个g军区的后备干部培训,这是为下一次得升职做基础。大队上通知他来参加培训的时候,他其实很不想来,搞什么培训、学习,煞有其事的样子,其实虚的很,谁升职、谁原地踏步、谁转业回地方,领导心里都有一张图,所谓培训其实也就是走个过程,不具有一丁点儿的可参考性。
但是培训名单已经下发到各个军、师、团,就算是走过程,他梁牧泽也得过来,军令大如天,军令让你去死,你也必须立马写遗书让家人给你准备后事。
全军区一共一百二个名额,全是少校,也就是说,下一次少校转中校的升职干部中,必须出自这次培训的人员。来了就有可能升职,不来,有机会等下一批,没机会的只能转业。
这一百二个人分成三个班,占了三个大会议室,梁牧泽在第一会议室。这一百多号人里有不少是他认识的,更多是认识他的。梁牧泽,军中有名的铁血战士,他的名气,全是用真枪实弹换回来的。
梁牧泽年少得志,这里一大部分人曾经比他军衔高,而如今却平起平坐,但是大家伙都对他心服口服,就算有人说什么酸话,那也都是玩笑话,用来过嘴瘾的。
梁牧泽军校毕业后,去了某团的侦察连,他那时候是中尉,他的连长就是如今和他一起参加培训的周伟。梁牧泽虽然平时不爱说话,但是无论到哪个连队都能交下一群生死兄弟。周伟从没觉得梁牧泽如今和他一样是少校让他脸上无光没面子,他觉得是他一手培养了梁牧泽,因此梁牧泽才能去特种大队从此平步青云。所以心里骄傲着呢,不管别人怎么起哄,人家就是不生气。
这不,一群人闲着没事,又来“煽风点火”。
空降师的老段首先发难:“不行啦老周,你手下的兵都骑到你头上了,就差拉屎撒尿了,这口气你怎么咽的下?”
“老梁,你可不能掉以轻心,免得老周给你小鞋穿。”防化团的老姚也跟着扇呼。
不多会儿,他们身边已经围了不少人,大家都是多日不见,好不容易有机会一起培训,逮着机会就扎堆凑一块儿。
“我说你们有完没完?来两天了,见面没别的话,来来回回就这几句,能不能说点儿新鲜的?”周伟忍不住开口,嘴里的烟全喷他俩脸上。
老段扇了扇脸前的空气,撇着嘴对梁牧泽说:“听见没有,你的老连长快扛不住了,狐狸尾巴快露出来了,早就知道,他心里肯定憋着气呢!”
老姚跟着就扯开嗓子吆喝,“开赌局了啊,听着有份,压老梁还是老周都说清楚了啊,免得打架。”
周伟嫌弃的看着老姚说:“瞅你那出息,多大点儿事儿啊还开赌局,不说别的,我就先问问你们,谁手下带出来过少校?”说这话时,周伟眼睛里洋溢着得意,他扭着脖子看了一圈,挺直腰板特别豪气的说:“都没有吧?老子带出来了!”
一群人不屑一顾,周伟才不管,晃着二郎腿继续骄傲的说:“你们谁带出特种兵了?是你们空降师?防化团?还是二炮?没有吧,还是老子!老子就是跟你们不一样,老子不生气,老子得意着呢。”
老段拍着周伟的肩膀语重心长的劝说道:“老周,不要为难自己,笑不出来就别笑,跟哭似的。”
“我抽你!”周伟说着,一巴掌掴在老段后脑勺上,看似力道很大,其实一点儿都不疼。
梁牧泽不再保持沉默,清咳了一声对周伟说:“看来,这些人不看咱俩来场比试是不会罢休的。”
他这一句话说出来,围成一圈儿的人们情绪更加高涨了。老姚又开始吆喝:“开赌局,都利索点儿赶紧压钱,过期不候。”
周围挑眉,防备的看着梁牧泽说:“小子你想怎么着?”
梁牧泽问:“连长,您觉得丢人吗?”
“狗屁,从小不知道丢人是干嘛的。”周伟说。
“是啊,我们连长都不觉得丢人,你们起什么劲?”梁牧泽眯着眼睛,冷笑着说:“是不是你们觉得我这个后生和你们坐一起,让你们脸上有些挂不住,想让我们连长给你们长长脸?”
梁牧泽从小京城长大,不爱说话,不代表不说话,他要是真说起来,能把人噎死。
周伟一巴掌拍向脑门,恍然大悟道:“哎呦喂,你说我这直脑子,怎么就没想到!让我帮你们出气这没意思,自己来才爽快,你们几个就和他比试比试吧!”
老段一听,脸色立刻沉了下来,连忙推托道:“这怎么行,传出去多没面子,欺负年轻人。”
“你是怕输了传出去丢人吧?”周伟笑的不怀好意,跟着朗声道:“今天下午靶场一教高下,在场的各位听着有份,谁输谁请客,今晚咱们敞开了吃。”
本来挑拨梁牧泽和周伟的就那两三个人,剩下的全是看笑话的,如今听到谁输谁请客,这些人更起劲了,气氛也越来越高涨,恨不得掀翻房顶,就连隔壁班的人都纷纷来凑热闹。
老段和老姚几个人看着情况直转而下,对自己明显不利,可是已经站在风头浪尖上又不能回头,明知道跟梁牧泽比,无论从格斗、越野、射击、潜水、攀岩,没一项占优的,但还是不得不硬着头皮应下。反正输了也不算丢人,要是人人都跟梁牧泽似地,那么贝雷帽就没有传说中那样吸引人了。
一屋子气氛正high,给他们授课的中年上校端着杯子夹着书走进会议室。有几个眼尖的先看到他,赶紧就位坐好,跟着大家纷纷安静下来,作鸟兽散,闭紧嘴收起笑坐回自己的位置。
上校扫了一眼,吹着杯中的茶叶末,“说什么呢这么起劲儿?”
见没人吱声,上校微微抬起眼皮儿:“怎么都成哑巴了?刚刚不是说的挺过瘾的,整一个培训楼都是你们的声音,都讨论什么了说来听听。”
“报告,我们在讨论下午军事训练的问题。”
“哦?”上校挑眉,一副很有兴趣的样子,“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