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酒当前,江乔面露恐惧。
谢湛知道人已上钩,再开口发问:本官再给你一次机会,彼时你手里的钩吻,交与了谁人?
江乔鼻中一哼,幽幽吐了两个字:余浩。
谢湛眉目一凛,心中沉下。
交给谁都成,偏那余浩最是棘手。按照新律,他即使有痴傻证明也可被定罪,可如今人已是木僵之人,又能如何施刑。
谢湛偏头眼神示意,差役上前,不顾江乔挣扎,直接将酒往他口中灌了进去。
不多时,见他已目中无焦,眼神混沌,谢湛再问:钩吻给的谁人?
余浩。
知他说的是实话,谢湛咬牙。余家真他妈能算计,全推给了一个明面上根本不能将他怎么着的混蛋。
蓝山的部曲,主帅谁人?
郑强。
郑强谁人所派?
王太宰。
你的意思,整个蓝山部曲,是王家所有?
是
江乔回答完,再也顶不住魅心的药效,通身红透,大喘粗气,当堂就要脱裤子。谢湛骂了句禽兽不如,命属下将他扔到大理寺后院的水缸中,起身退了堂。
入夜时分,谢湛才下值。
见他再次面色黑沉地从衙门大门迈出,马车旁的石清顺了顺骏马的鬃毛,又拍了拍自己的额头,叹道:哎,咱们这好日子可何时才能到头啊
上回在滨江楼那日,公子从厢房出来时,分明唇角下颚有几处红色口脂,又想到扶女郎再内,他欣喜地望着他,哪知,还没开口唤他,这公子跟嗜血狂魔般,红着眼问他看我作甚?我脸上有东西?,他只得老实点头,指着他的脸说红色的,公子闻言,却是怒气冲冲地狠狠抹了把脸,直接就抬脚进了雨幕。
跟自家公子多年,那还是他见过的,公子第一回不顾形象,不怕雨淋的麻烦,湿透衣袍回府的。
这还没完,从那日起,他的、连带这几匹马的日子就没好过过。赶车快了些他说着急作甚,慢了点就是没给你们饭吃么。
真的,为奴十多年,石清第一回真正体会到主子喜怒无常是何等酸爽。
见谢湛走近,石清小心翼翼道:公子,夫人今早说,今日再不回府,你便再也不用回了。
谢湛心下一哂。
今日重阳,他本就要回府。这倒好,他这母亲偏来威胁一把,这一威胁,他还就专要等宴席散了再回。任职大理寺衙门,案件当头,本身便有诸多身不由己。
秋风冽冽,落叶满地。
寒风卷起谢湛的绛色衣袍,吹着他腰间玉佩下,下方穗子扫到手背,霎时让他回想起,第一次相见时,扫他手背的那个带着香味的绯红飘带。
梁氏口中,关于江乔和余浩龌龊打算的话在耳边萦绕,谢湛烦躁地揉了揉眉心,恨声道:去扶府。
石清上下打量自家公子,一身官服去扶府作甚?
谢湛冷眼一睨,此地无银地道:扶家案件相关。
石清哦了声,咽了口唾沫。
就没见过官爷办案不带一个差役,独身一人,在重阳佳节上门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