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宴的目的已经达到,谢湛再无耐心等人们潮他打探别的,话毕便牵扶萱出了宴厅。
他们身后,留下的女郎们之间响起了低低的、此起彼伏的、不可思议的倒吸气之声,她们看向面色苍白的王芷怡时,不止诧异,还流露出“谢六郎怎不是与王七女郎结亲”的微妙眼神。
谢六郎带着未婚妻离开后,王芷怡就这么自然而然地成了众人焦点。
扶萱出现之前,建康城的女郎们虽追捧爱慕谢湛,但因他那不可忽视的优越身份在此,除却王、余、刘几家一流世家,纵使有女郎春心萌动,却也不敢抱与谢湛结亲的奢望。她们都心知肚明,那样的钟鼎世家准家主,要娶回来的妻子定然是身份匹配、才情匹配、性格娴雅的女郎,以此条件,众人虽不甚愿意,却也私下公认那样的女郎乃是王家七女。
却不料,游学半年的谢六郎久未出现在人前,这甫一现身,便接了个赐婚旨意。
如此,那一向一副谢家准主母般的傲然作派的王七女郎,又该如何自处呢?
秋末的夜空星光点点,月光皎皎洒照船舷。
分明在扶家进建康城当日,谢湛才翻进扶萱的院子“清溪园”中与她私会过,几日不见而已,就忍不住要时刻与她腻在一起。二人刚行到船尾无人的栏杆边,他就从身后将扶萱搂在他怀中,下巴搁在她肩上。
谢湛偏头在扶萱脸颊上啄了一下,又去她的耳垂边啄了下,“舞很美,我很喜欢。”
扶萱背靠在郎君怀中,不满地嘟了下嘴,“我又不是舞女。”
她言下之意是他怎能说喜欢她的舞,而不是喜欢她的人,谢湛心情很好,被她的暗示搞地笑了声,他张口咬了下,扶萱呜咽一声抬手挡住了耳朵。谢湛便掠过她脸颊,去寻她的唇,手指轻轻捏住她下巴,迫使她转脸、抬下巴配合他。
“我喜爱的自然是你。”
扶萱终于满意地哼了声。
从第一次起,她就喜欢谢湛的亲吻。
他的行动总不像他表面的清冷样子,除了意乱情迷他稳不住就凶狠无比时,大部分时候他的吻都是温温柔柔、轻轻软软的,总让她觉得他是个温润细腻的郎君,在呵护她,深情款款地珍惜她,让她心间酥酥麻麻之外,还极为熨帖。
扶萱本就喜欢被人捧着,郎君温柔待她,她眷恋这样互相的缠绵,随他吻来而投入无比。初时她只扶着船边栏杆,吻着吻着便忍不住转过身,往他怀里钻,手扯他的袖子,又抓他的手臂往上攀爬,情深时轻轻地哼几下。
毕竟男女有差,被扶萱手缠住脖颈,她鼻腔中挠心一样的猫儿声再一刺激,谢湛立刻有了不同。他吮地凶了好些,搂她腰的手劲也大了几分,将她往他怀中紧紧扣来。
扶萱也被他搅地意识浑沌。
她本就闭着目,鼻中、口腔中全是他一个人的气息,她意已乱情已迷,身软地站不住,全靠谢湛支撑。几乎是潜意识地,扶萱就迷迷糊糊地小声唤他:“六郎……长珩哥哥……”
她小猫儿一样,一爪一爪挠心挠肺,秋风吹来,不仅没吹散谢湛的燥意,反而使他额边生汗,呼吸愈发紊乱,他额外动情,吻地温柔又急切。
二人难舍难分之际,忽地,谢湛身后传来一股并不低的声音——
“谢六郎……”
谢湛与扶萱俱是身子一僵,像陡然从云端跌落而下,脑中恢复了几分清明,脱离彼此的唇舌,睁开眼睛。
谢湛压了下呼吸,黑着脸扭头回望,看到王芷怡站在他身后,双眼泪花点点,以一种被人辜负后极为受伤的眼神看着他,潸然欲泣。
王芷怡是真的想哭,这二人离开宴厅出来后,她追出来本想问清楚那什么赐婚之事,哪料到会见到他们紧紧拥抱在一起,她等了半晌只见二人越来越投入,像要揉进彼此骨头里。
谢六郎怎么能、怎么能不顾世家公子的颜面,孟浪如此!放荡如此!
王芷怡压着声音失望地:“你们当众在做什么?你怎会是这样的人?不要脸如斯——”
谢湛冷声打断:“王七女郎慎言!”
王芷怡的控诉被打断,明显怔了下,这才发现自己因愤怒而失了态。然而当她调整心态时,突见扶萱从谢湛身后探出来的脸,瞧见她尤带水光的红唇,和疑惑的眼神,王芷怡脑中“轰”一声便立刻炸了开。
她高声委屈地问谢湛:“谢六郎,你怎能这样对我?你当我是什么了?”
女郎的纠缠谢湛可谓是司空见惯,但那些人大概也就看他时眼神痴了些、脸上再红些,或是行为扭捏些,或是做些无伤大雅他能置之不理的举动,从未有人像王芷怡这样,自认是与他有何特别的瓜葛,当着他的未婚妻的面,还问的出“你当我是什么了”这样的话,好似他玩弄了她的感情似的。
这种自以为是的亲密谢湛再讨厌不过,他讽刺地笑了声,回答:“王七女郎是我至交好友的胞妹,我谢长珩还能当你是谁?你想当我的谁?”
王芷怡被他的反问问住,身后哄哄闹闹的声音传来,王芷怡咬住唇瓣,忍着眼中泪意不敢发作。这个郎君的眼神是冷的,话是冷的,心更是冷硬如铁。
可谢湛身后的女郎却继续冷眼旁观不下去了,她素手捉着谢湛的广袖,袅袅婷婷地从郎君身后行出来,与他并肩,眼神不冷不热地看着王芷怡,开口的声音并不收敛:“这位女郎,无论往前你是我未婚夫的谁,无论你曾当他、他曾当你是谁,如今他已是我的未婚夫,我们很快会奉旨成婚,从今往后,他就只会是我扶萱的谁,与旁的女郎再不相干了。”
月华皎皎洒照,宴会接近尾声,多人出了厅来呼吸新鲜空气,被人不着痕迹地刻意地引来船尾,本是想看一场三人之间的好戏,最终却看到一位女郎几乎是碾压式的宣示主权的意思。
众人深吸了口气:这位女郎竟是如此强势,倒是与谢夫人的脾气有几分相似,当真进了谢家,恐怕也会将郎君的后宅管的死死的罢。可谢六郎不是谢渊那等温和性子,性子倨傲无比,被人这样管着,焉能长久相与?
他们打量的郎君此刻顿了一下,慢慢地看向了扶萱。
她话语直白、强势,与其说是在对王芷怡说这些,不如说对着王芷怡身后的一众女郎们表达此意。
扶萱还是这么傲气啊。
她这种小心眼的话语,表现出来的强烈的、只对他一人才有的占有欲,不仅没让他反感,甚至还取悦到他几分。
在看客们以为谢六郎要甩冷脸时,却见他愉悦地挑了下眉稍,朝着他们道:“下个月婚宴,还请诸位赏脸光临。”
扶萱刷地转脸看他。
下个月……婚宴?她怎么不知二人何时定了日子?
对着扶萱那“谢长珩你信口开个什么河”的表情,谢湛只笑了声。
------题外话------
今天不知怎么,发布总出问题,本来计划写结尾,中间解决了下王家女,觉得下一章生子合理些。所以写成了2章。不过,今天买了这章的,说不定我会替换成新内容,大家明天或者后天来重看吧,这章当福利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