岐老确实不是那么好遇见的,虽然经常有传闻说他留宿在哪家花楼,但是真真找见的次数少之又少。
上次萧弘文能够一次遇见,是因为鹤山提前废了人力探查,花了不少心思。
“既已邀了前辈,自然是要交易。”萧弘文说着,拍了拍萧彦的手背,示意他先出去。
许是害怕岐老会伤害萧弘文,萧彦在门口犹豫着不愿意离开,萧弘文也没有出言催促,面儿上挂着淡笑等待着。
一盏茶的时间过后,岐老先忍不住了,“你这小辈莫不是没听过我岐老的名声?这般犹豫不决,是怕我下黑手?”
“去!去!去!耽误时间,你在外面守着,这就一个出口,我若是对他动手也跑不了。”催促着还动手去推,岐老还是头一次遇见这么如胶似漆的两男人,分开一会儿都还要依依不舍地盯上良久。
再次望向萧弘文,看见他眼神坚定地点了点头,萧彦这才三步一回头的出了门。
门还未关严实,萧弘文立刻换了一副“生人勿进”的脸色。他下床行至桌边坐下,修长的手指夹住一颗黑色的棋子,敲在棋盘的正中心。
“前辈,江湖行话,主棋。”废话不多说,直奔主题,这便是任务。
听见这话,岐老心中一惊。
江湖行话众多,这一句“主棋”却没有多少人知晓,即便是知晓的,也没有多少人敢说出来。
“你是哪一处的人?”江湖势力众多,耳目遍布各处,除了万主楼,其他势力出现什么大人物时,消息都会在极短的时间内传遍江湖。
这人看上去绝非传信的小辈,为何从未听说过?
“不问出处。”萧弘文将那一颗黑子放在手心里,伸长手臂送到岐老面前。“事成之后,黄金万两。”
万两黄金!岐老对钱财不重视,但是在数额达到一定高度之后,还是不免心动。他心中知道,随随便便将万两黄金挂在嘴边的人,一定与朝廷脱不了关系,江湖中人最忌讳与朝廷中人有牵扯。
可是……
“先给我个庄子,庄子里二十个姑娘洗干净准备好。”任务难度大,保不准就没命回去享受了。“若是我死了,你要给我烧一百个纸人,脸蛋和身姿上等的。”
闻此言,萧弘文轻笑两声,“自然,不过,提醒前辈,庄子有两处,一处在凌国,一处在西泽。到时您可只许选一个啊!”
在听到“凌国”二字时,岐老的身子明显僵硬,他握着棋子的手上青筋暴起,声音在顷刻间变得沙哑,表情变得狰狞,他深呼吸两口,像是压抑着心中的一头猛兽,“主棋,是凌国的棋?”
桌上没有茶,萧弘文摩挲着光滑的棋子,点了点头。
岐老早没了来时那种期待中隐含着高兴的心情,他此刻心里极度不爽,不爽中还带着一丝后怕,就那样带着极度不舒服的心情踹开了酒窖的门,把堵着门口的萧彦吓一大跳。
门开后第一件事就是探脑袋进去看萧弘文,发现人躺在床上,面色依旧苍白但是没有增添新伤,望见他还笑着摆了摆手。
萧彦这才任由岐老离开,抱着崭新的狐裘走进去。
临走前,岐老回头看了一眼。
方才那个冰凉的男人已经不在,这个飞速躺着装柔弱的人,在短短几瞬间杀死了那个说出“主棋”的角色,满眼温柔的抚摸着雪白的狐裘。
“是个厉害角色……”岐老心想。
他年轻时遇见过一次主棋,那一次的主棋人是一个小伙子,年轻气盛,觉得只要敢拼什么都不是问题。
那时泽国还没有衰退,皇室谢家有不少外戚都包藏野心,多半都想在朝中谋求权势,可朝中统共就那么方寸的地方,容不下太多人。
便有人将目标放在了江湖上。
那一次的主棋进行了五站便结束了,以主棋人的死亡结束。
“不知我这把年纪,能撑几天啊!”眼前不断闪现出血腥的场面,岐老整个脑子都是木的。
耳边时而是莺莺燕燕的问言暖语,时而是江湖厮杀时的呐喊,间或掺杂着刀剑割裂皮肉的声音。忽然,那些声音都变得遥远,耳边有人在说话,越来越急促,越来越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