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坠想,帝君在救下唐小姐的那日,便告诫过她要做好承受结果的准备。是她太粗心,才会满不在乎地说什么结果都承受得住。
意阙与云坠一前一后走出唐府时,看见唐府门外正站着两个戴着面纱的女子,正是一身紫衣的鸢尾和一身白衣的山茶。
山茶往日虽然也都穿着白裙,可今日的白衣却素净无比,就是花纹也没有,更像是丧服。
她们站在门外就像是正在等意阙和云坠似的。
意阙率先停步,云坠猝不及防撞上他的后背,却没有像平时一般抱怨,她只是静悄悄稳住身形。
“公子是神,应该早就料到会有如此结局了吧。”鸢尾看着意阙道,顿了顿,“不知公子是否后悔过那日将唐小姐带出花集?”
云坠不解地看向鸢尾。
鸢尾了然,开口解释:“赵公子与唐小姐相恋的确情真意切,我花集中有人打算拆散他们也是真的,可掳走唐小姐是为一己私欲却是假。”
“唐小姐几月前便已被为祸三清镇的妖精所伤,山茶将她带回花集,耗费自身灵力和真气,却是为了救她。”鸢尾说。
云坠轻声开口:“鸢尾姐姐,我知道你一向擅于揣测人心,最是知晓人情世故,可这理由根本说不通。”
山茶摘掉面纱,忽然开口道:“因为我知道,只有那个女人活着,赵郎他才会活着。我也知道,哪怕前世我与他举案齐眉,相濡以沫,他今生看重的人也只有她。”
山茶的面色比她的衣服还要白,她继续说:“我用尽全部力量也要让那个女人留着一口气,这样他才能恨我,才能一直活着恨我。”
云坠的眼睛不禁睁大,难以置信地后退一步。
这是爱吗?世间竟然还有这般的爱吗?
意阙余光扫过云坠,叹了口气。
“姑娘方才问我有没有后悔过,我没有后悔。”他的声音清脆悦耳,没有丝毫犹豫。
鸢尾和山茶一齐看向他,意阙却好似没有要解释的意思,站在他身后的云坠倒先说话了。
“与其一生深陷无法救出心上人的自责与痛苦,不如痛痛快快地与心上人度过短短三日。公子本就不必后悔,该后悔的是你们。”云坠上前一步,在意阙身边站定。
她清楚地记得,她在画堂听赵玉令第一次提起唐小姐时说过,他宁愿用余生拥有的一切换取曾与心上人朝夕相处的一天。
她也记得,那个夜晚赵玉令爬上竹楼时有多么费力,可他仍然拼尽全力,不曾放弃。
意阙侧头看着云坠,看见了她眼底的朝气,那是只有初来世间才会有的光芒。
云坠转过头看向帝君,眼底还有氤氲雾气,却稍稍释然地说:“赵公子和唐小姐戴着我送给他们的红线,下辈子一定还能找到对方,也不必再受这些折磨。”
意阙以为云坠会大哭一场,或者因为无法忍受这残酷选择回月宫,却没想到她能这么快恢复心境,还能从中悟出道理。
她就像一株渺小却生命力顽强的植物,一直用力生长,一直仰望高空。
说罢,云坠和意阙二人准备转身离去,却被鸢尾出声拦下。
“人去楼空,如今再辨是非已于事无补。可眼下却有一件来得及的事,花集还要请公子帮助。”鸢尾弯身恭敬行了一礼,言辞恳切。
“三清镇的妖灵为祸久矣,花集举众花灵之力也未能将其降服,鸢尾今日便是来请公子助花集一臂之力。”鸢尾一字一顿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