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妖精，伤口的复原速度自然比凡人快些，可再快也要两日。

于是云坠第二日沐发时犯了难。

她举起有些红肿的手腕，又苦恼地看了看已经打好的清水，还是下定决心沐发。

“嘶……”发肿的手腕就连抓头发的力气也使不上来。云坠一用力就有尖锐的痛感传来，可她却没打算放弃。

下一瞬，一双白净的手便接过她手中的瓷碗和散落水中的青丝。

“帝君？”

没错，意阙看着一手舀水，另一首手艰难轻揉着青丝的云坠，终于还是于心不忍，毕竟她的手因他而伤。

云坠下意识想抬头，却被意阙呵止。

“别乱动。”语气有几分不耐烦。

闻言，云坠只得不明所以地等待着。

接下来温柔的触感席卷云坠的脑袋，还有一种酥酥麻麻的感觉从她的脑袋传来，直击心脏。

云坠惊讶地差点没跳起来。

帝君在帮她沐发？

“帝……帝君？”云坠的声音都颤抖起来，她真希望帝君能骂她两句，而不是现在这般温柔细腻。

“我是看你行动不便，才可怜可怜你。”意阙垂下眼眸，不大自然地说。

其实他有些紧张，在此之前他从未替别人沐发。

云坠稍稍安下心来，这才是意阙帝君该有的语气。

“多谢帝君。”云坠面朝水面，看见自己的脸颊微微泛红。

“我该怎么做？”意阙问。

云坠一愣，随即道：“把头发梳开，然后放香苓。”

清凉的水在长而柔顺的青丝上流过，溅起不小水花。

意阙拿着桃木梳将青丝一寸寸梳开，不柔顺的地方极少，可若遇到了，云坠便会因为梳齿间细微的拉扯而轻声哼唧，下一回他就会再减小一些力道。

末了，他拿起放在一旁的香苓，一点点在青丝间铺匀。香苓顺着发梢舒展蔓延，在阳光下泛着光泽。

香苓是木樨花味儿的，想来应该是云坠采了月宫门外的木樨花所制。用仙气浇灌的植物果然与众不同，这香苓比寻常的木樨花还要清新许多。

云坠垂着脑袋，木樨花香闯进鼻子，她闭上眼睛。

待意阙用水最后将青丝上的香苓冲净，云坠几乎昏昏欲睡。

意阙终于舒了一口气，他现在才反应过来，自己刚刚竟然一直绷着弦儿，这样的紧迫感已经许久未曾有过。

权当是独一无二的经历吧，毕竟他替别人沐发的机会寥寥无几，他安慰自己。

“嗯？”云坠抬起脑袋，这才发现已经沐发完毕。

于是她伸手将青丝随意地揽在身后，笑嘻嘻地对帝君说：“帝君还真是无所不能！”

她的余光忽然扫到帝君手腕间系着的红线。不经意划过心间的低落，就像是清凉的风拂过面颊，轻轻的，却无法令人在意。

云坠移开视线，侧过身背对太阳将头发完全暴露在阳光下。

帝君不可能没有发现那截红线，唯一的解释是帝君默许了她的做法，默许了她为帝君牵红线的行为。

这样一来便简单了。

她算了算，明日便是和花集约定好的“成亲之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