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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遍体鳞伤

“大伯不知道你爸……把你卖哪儿去了,大伯笨,就只能满山头转悠,盼着能把你找回来。”苏伯民眸光一暗,狠狠推了田珠一把,“你个婆娘啥也不懂就乱说话,回头再吓着孩子。”

小苏眠若有所思地盯着两人看了眼,心头转过无数思绪:

原主年龄小,家里有个滥赌的酒鬼爸,动不动就拳打脚踢。

还有个神经失常的疯子妈,好的时候一个人拿着破烂笔头疯了似地画素描,画着画着就发疯,好几次差点弄死小苏眠。

在原主的印象里,大伯老实憨厚,对弟弟一家多有关照,时常接济小苏眠回来吃饭,大伯娘泼辣刻薄,无情压榨小苏眠的劳动力。

原主刚会走,就被按着爬山寻猪草,摔得头破血流也只能躲在小黑屋里哭,生怕声音大了惹着家里的大人发疯,再把她打死。

在这一家眼里,她应该是拖油瓶,为什么现在这么好心收留她一个从人贩子手里逃出来的小奶娃?

田珠嗫喏了一下,“那……现在咋办?以后她就在家头住着?老二滥赌,你真把这小祸害弄家里头,回头他不得闹?”

苏伯民挎着脸:“那不然还能咋办?再卖她一回?”见小苏眠耷拉着脑袋不吭声,他咳了声,“到底是老苏家的种,咱们不顾着谁顾着。”

说完就走了。

田珠立刻翻脸,揪着小苏眠的耳朵往屋后头走,“就你长嘴了能叭叭是吧?回来了就赶紧去后头喂猪喂鸡,喂完了再去山头放羊,少一只我就打断你的腿。”

小苏眠低垂着清亮的眼眸,但任打任骂并没有反抗,乖乖干苦力,脑海里闪过郁瑾宸俊朗清冷的脸,小嘴抿着笑了。

咯咯咯

一只扑棱着翅膀的大公鸡腾空着被人从矮楼上扔下来,正好扑腾到小苏眠光溜溜的脑门上,划开几道锋利的血痕,又在她瘦弱的身上啄了好几口,才扑腾着飞远了。

小苏眠完全没反应过来,好不容易赶走发了疯的大公鸡,血珠从头顶滴落,划过漂亮的眼睑,模糊了视线,身上疼地要命,但她却连哼都没有哼一声,一脸淡漠地抬头看向矮楼。

“略略看什么看!你个矮冬瓜,死秃瓢,哈哈,小红啄地好,啄得妙。”八岁的熊孩子苏斌叉着腰哈哈大笑,一边剥皮儿吃野生八月炸,一边冲着楼下的小苏眠吐口水,丢石子,“你就是个讨饭的乞丐,整天赖在我家里不走。臭秃瓢,打死你。”

石子儿砸到脑门上,又肿了好几处,小苏眠冷冷看他一眼,瘦巴巴的小手握了又松,最终咬咬牙咧嘴笑了:“光头也比你每次考试都考零光蛋好。你是大笨蛋。”

学习是苏斌的痛,每次考试回家都得吃一顿混合双打,听到这话顿时把果皮往下一扔,气得跳脚,冲下楼就要揍小苏眠。

小丫头哼笑一声,趁他下楼的功夫,捡起苏斌刚刚扔下来的八月炸果皮,往台阶下一搁,拍拍手溜得飞快。

八月炸果形似香蕉,皮厚且滑,苏斌冲得猛,一脚踩上去顿时滑出去一丈远,摔了个四仰八叉狗吃屎,等他灰头土脸地爬起来,小苏眠早就赶着羊跑没影了。

苏斌气得脸红脖子粗:“死光头,你给我等着。”

然后哭着找田珠,“妈,我摔死了。”

等小苏眠赶着羊回来,天都黑了。

苏斌不知道疯到哪里玩去了,不在家,但田珠黑着脸端着一碗味道古怪的黑粥,见她踉踉跄跄地走回来,二话不说就把玉米面馒头砸了她一脸:“长能耐了你,还敢欺负你堂哥。这家里谁供你吃供你喝,怎么养出你这么个白羊狼。”

“没欺负,他自己摔的。”小苏眠小声辩解,然后捡起馒头拍了拍土,但闻了一下,“大伯娘,馊的。”

“嫌馒头馊啊,那你别吃。”田珠凶狠的掐了她好几下,揪着小苏眠的领子,把人扔到猪圈后头的柴房里关着,“啥时候知道跟你堂哥认错了,啥时候再出来。”

小苏眠一声不吭不反抗,捂着咕咕叫的肚子,被人推倒在地,缓了半晌才爬起来。

心下叹气:早知道白天跟郁瑾宸在一起,应该抓紧时间多吃一点。

柴屋里又黑又臭,猪粪羊便和鸡屎味立体冲击,小苏眠缩在窗户下,熏得差点吐出来。

等了许久,月亮才爬上来,柴屋里总算有了点光,小苏眠这才打起精神,从柴堆里摸索出几张沾着粪便的破旧的年历纸,又从墙角摸索出两根柴炭,对着月光趴在地上,吭哧吭哧开始画小人画。

小苏眠的母亲大概是被拐到这破落山村来的,可怜她一身才情没处使,偶尔清醒时也会教小苏眠画画认字。

小苏眠一笔一画画地认真,描绘少年的眉眼时,唇角溢出甜蜜的笑来,画的愈发入神。

只是饿的久了眼睛有些花,手指也没力,昨晚才退的烧,冷风一吹,现在又有卷土重来的架势。

哥哥,你再不来,眠眠就要坏掉了啊。

郁瑾宸向来冷心冷情,没想到身边少了小黏包,干什么都不得劲,吃个饭也味同嚼蜡,顿时心烦气躁,摸着黑出门:“我现在上山,你别跟着我。”

“上山干嘛?人贩子的事还没查清楚,你不能现在出家去啊,否则你妈非得扒了我的皮。”洛文星吓得魂飞魄散,死死拖住郁瑾宸不放。

“放手。”奈何郁瑾宸意志坚定不移,尤其是一想到小苏眠离开前依依不舍的眼神,心里各种不得劲。

一定是他的精神空间过于匮乏,才会轻易被个小黏包动摇了心智。

郁瑾宸冷眼一睨:“洛文星,别逼我揍你。”

“……口口声声要出家,动不动就暴力威胁,出家人哪个跟你这样的?你可别吓着佛祖他老人家了。”洛文星嘴上秀的一批,动作怂地诚实,干净利落地松开郁瑾宸的裤腰,结果带出一条破旧的红绳,底下挂着半截铅笔头,都磨秃了。

“咦,你身上怎么会有这种破烂?”洛文星死皮赖脸地追上去,双眼放光,“这是小光头的吧?人家落了东西,未来的出家人——郁瑾宸高僧,你是不是得发挥一下佛家的精神,给人送回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