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爱红问。
“小兰的事,你知道不知道?”
“唉,有你那个大嘴堂姐,跟个小喇叭广播站一样,小兰的事,全村有谁不知道啊!她也真是,干嘛把自己的事跟那个女人说啊?”
张小蕙内心苦涩,“可能因为我不在身边,遇见堂姐,就跟遇到了亲人一样,一不小心就把自己的心思全说出来了。”
“肯定是这样!不过,也不是什么大事。两口子吵架嘛,谁家都一样的,你揭我疮疤,我拿刀子往你心上捅,不吵个你死我活不罢休。吵完了,还是要一起过日子的。”
“到底,是怎么了?”张小蕙着了急,“小兰有什么疮疤可被别人揭?”
“就是她在纺织厂的时候,跟那个男人的事啊。也不知道她男人是从谁嘴里听的,以前两人过得挺好的,自从听了这事以后,见天就追问小兰是不是跟那个男人发生过关系。”
竟然是因为这样的事!
张小蕙一阵反胃,那温文尔雅的男人,原来是个隐藏的直男癌啊,而且是晚期。
“当然没有发生过,就算发生过又怎么了?他自己是什么白纸一样的小男孩吗?”
“就是!一把年纪娶了那么年轻漂亮的老婆,还嫌三嫌四的,真是个神经病!”爱红打心眼里为小兰打抱不平。
张小蕙的心里暖洋洋的,她的朋友,各个都这么三观正。
爱红以前也并不喜欢小兰,但是,当小兰遇到麻烦的时候,她是同情着她的。而那些跟小兰有血缘关系的所谓“亲人们”,却迫不及待地落井下石,狠狠地踩她。
张小蕙握了握爱红的手,“小兰现在也在灵堂里,为了维护我,她说了几句过激的话,把一半的亲戚都得罪了。刚刚,她们就在那里拿她的婚姻说事。我这一走,那些人更加不会放过她。麻烦你去把她也叫来好不好?让她也参加我们的聚会,避开那些人喘口气,我保证不让她再跟以前一样乱说话得罪大家。”
“你这是什么话?小兰她心情不好,她要是愿意跟我们说话你就让她说,说的不好听也没关系。让她把情绪发泄一下,也就好了,憋在心里,很容易憋出病来的。好了,你在这里稍等一下,我去叫她。”爱红说着,迈着肉乎乎的两条腿走开了。
张小蕙从彩春那里知道爱红结婚的消息,当时因为顾不上来参加婚礼,就带了礼钱和礼物来。
这个曾经迷茫的少女,现在已经有了中年夫人的体型,但是看起来并不让人觉得唏嘘。原因就是,比起以往的青涩,她整个人都散发出一种成熟的、笃定的气息,宛如夏天枝头的绿油油的杏子。尚未完全熟透,却有种别样的魅力。
如果少女是花的话,那这种魅力,可比花要来得更吸引人。
很快,爱红带着小兰来了。
那孩子眼睛潮湿,脸上却没有泪痕。
她到底费了多大的劲,才将那快要溢出的眼泪给忍住了?
张小蕙深深叹口气,走过去,拥抱了妹妹。
“姐,姐姐!”小兰像个终于找到了妈妈的迷途的孩子一样,放声大哭了起来。
张小蕙没有说话,轻轻地拍着她,让她将所有的委屈都随着那眼泪给冲到了身体的外面。
哭一场吧,哭过以后,世界就被眼泪洗刷成新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