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敌人在城北侧地容克冈军用机场已经站稳了阵脚。而且已经突破了鄂春克某段外围阵地。否则他们绝对不会从城北分兵支援。
戴安澜望着雷震突然问道:你怕不死怕
雷震用力摇头如果他怕死。他又何必参加二百师这支必将孤军深处地军队他又何必明知凶险无比仍然带着特务排第一个赶来支援戴安澜
好雷震把你的特务排全员都召集到师指挥部。
在敌人集结重兵马上就要对指挥部起猛攻的时候戴安澜竟然下达了如此不合时宜的命令就在雷震无法掩饰的惊诧注视中戴安澜大踏步走到了接线员面前抓起一部刚刚恢复通讯的电话机沉声道:给我接炮团
直到这个时候看着眼睛里闪动着最凌厉光芒昂然屹立中更扬起宁折不弯风骨的戴安澜雷震终于领掠了名将在战场上地风范在电话接通后戴安澜更是语出惊人:炮团吗我是戴安澜我命令你们向我开炮
雷震看不到电话对面炮团指挥官的脸上究竟是什么表情但是想来也应该写满了惊愕吧
对你没听错戴安澜提高了声音我知道你们很多装备没有来得及运上来也没有多少炮弹一颗别拉全部给我砸过来如果不能把这里的地皮都翻上一遍我唯你是问
啪
戴安澜挂断了电话他大踏步走到桌子前取出放在瓷罐里的酒壶他目光直直落到雷震身上道:酒已热敢不敢陪我在这里喝上一杯胜利酒
聆听着指挥部外传来的战马奔腾看着在鬼才和罗三炮的指挥下已经退回师指挥部正在向防空洞里走的特务排官兵雷震径直坐到了戴安澜的对面嗅着浓浓地酒香雷震洒然道:我不喜欢喝酒但是我和师长一样喜欢胜利喜欢极了但是我真地不知道现在我们哪里有胜利。
胜利有三。
戴安澜在自己和雷震面前的酒杯里添满了刚刚被烫热的烈酒道:那个竹内宽地确是个人物可是他心太贪了既然已经知道我指挥部的位置直接派飞机轰炸不就行了还非要派人来突袭想活捉我戴安澜。贪心不足蛇吞象他注定要输上这了局。炮团射完所有炮弹后所有人员会立刻撤离阵地我用火炮只运到一半炮弹更只有规定数额五分之一的炮团换他一个骑兵中队两个步兵中队外加三百多个缅甸游击队盟军你说这算不算第一重胜利
雷震点头同意嗯的确是胜利
两个人一起抓起酒杯一饮而尽后雷震是猪八戒吃人参果根本不辩酒味好坏当然是喝得不动声色戴安澜却微微眯起了眼仔细回味着嘴里的余香过了半晌戴安澜又抓起了酒壶。在两个人的面前地酒杯里重新添满后道:我们现在被敌人重兵包围英国盟军跑
子还快我看想和他们一起联手抗敌打出一场漂亮那是九成九没戏了。我们二百师最终结局很可能是从同古城突围在这种情况下。我们必须要抛弃很多不便于携带的重武器。这当然也包括炮团的火炮。与其让敌人缴获后再反手打我们。还不如让他们出动轰炸机在我们用光所有的炮弹之后替我们炸得干干净净。雷震你说这算不算第二重胜利
雷震再次点头嗯是胜利
那还愣着干什么
戴安澜端起了酒杯。道:干
叮
两只酒杯轻轻碰到了一起在酒香的荡漾中两个人再次一饮而尽。
戴安澜手里捏着已经喝空的酒杯用玩味的眼光望着雷震他突然道:大家都躲进防空洞里去了你明明知道我们炮团地炮弹马上就会砸过来还这样大模大样地坐在这里陪我喝酒。你真地不怕死
怕。我当然怕死。这一次是雷震主动抓起了酒壶为两个人的杯子又填满了酒他淡然道:不过和怕死比起来。我更喜欢一边喝着胜利的酒一边享受敌人的死亡如果躲进防空洞里又如何能同时享受到这两样师长最喜欢的东西
好很好还是你能一眼看出我的想法不像某些人总是想着把我拉进防空洞去戴安澜用眼角的余光轻瞄着站在他身后一直焦急地搓着手掌却不知道如何开口的警卫员张亮道:雷震啊我悄悄告诉你我的这个师指挥部可不是随便的选的。不但是地理位置好易守难攻我们坐的这间屋子更是通体用钢筋混凝土造成就算比不上你师父谢晋元在上海抵抗日军进攻的四行仓库我看也差不多了。更何况我还命令工兵团对指挥部进行了加固工兵团的李树正那小子虽然在战场上面对敌人是个胆小地孬种但是在工木工程防御工事这方面还算一把好手他可是拍着胸膛对我保证就算是日本人地重磅炸弹落下来也炸不塌我的师指挥部。和那些像耗子一样躲在地洞里的人相比我们能堂堂正正地坐在这里聊天品酒是不是又算一重胜利
雷震真要为戴安澜的论据拍案叫绝了他放声道:对果然是又一大胜利当尽一大杯
叮
两只酒杯再次碰到了一起就在这个时候突然雷震的耳朵微微一动而戴安澜的眼角也几乎在同时微微一挑而他们端坐的这间屋子就像是被一柄万钧重锤砸中般在震耳欲聋的声响中以过九级地震的姿态狠狠一颤。就是在这种剧烈的颤抖中从天花板上震落的灰尘更是挥挥洒洒的在指挥部上空下起了一场不小的沙雨。
受过严格训练的张亮在炮弹砸中指挥部的瞬间就下意识的直接扑倒在地上在一片飞沙迷弥中张亮迅抬头的时候他真的呆住了。
雷震和戴安澜还是安安稳稳大马金刀的端坐在椅子上他们手里还端着刚刚碰过的酒杯在他们的脸上还保持着刚才的微笑。看着他们稳定的犹如钢浇铁铸的手再看看盈盈满杯没有洒出一滴的酒汁张亮真的不知道这两个人的神经究竟是什么铸成的在炮弹砸到头顶的时候竟然就连手指都没有颤抖上一下
雷震和戴安澜两个人相视一笑两个人齐齐吹开了酒汁上虚浮的灰尘然后仰头将酒杯里的烈酒一饮而尽。当他们放下酒杯的时候隐藏在同古城里为了不被敌人侦察机确定方向在前几天的防御战中一直没有投入实战的炮团终于威了。
不知道有多少门火炮在同一时间狂吼一炮弹呼啸着狠狠砸到了师指挥部附近。一团团浓重的硝烟夹杂着几乎被烧融的弹片以亚音向四周扩散在瞬间就对方圆几十米内进行了一次无差别覆盖攻击。
那些起冲锋却没有遭遇任何抵抗已经准备放声欢呼的敌人无论是骑兵步兵还是那些喜欢像猴子一样在大树上爬来爬去的缅甸游击队员都呆了傻了疯了。
在这个时候不管他们是趴下也好卧倒也好像是受惊过度的沙鸟一样用双手死死抱住自己的脑袋也罢面对如此密集就好像是炮弹不要钱似的玩命猛射面对这此起伏彼再也没有一丝空隙的猛烈爆炸面对在空中直的弯的旋的转的削的方的圆的尖的千奇百怪的各种弹片在呜呜乱飞面对可以先把人的衣服撕烂再把人的内脏撞碎最后再把人的皮肤烧焦的炽热冲击波你要他们往哪里躲你又要他们怎么活
就在这种连成一线再也听不到其他任何声音的可怕轰击中就连雷震他们摆在桌子上的酒杯都开始不断颤抖不断跳动而刚才面临危险本能扑倒的张亮更是摆出了如果炮弹再一次落到指挥部头顶他一定会不顾一切先把戴安澜扑倒用自己身体牢牢护住的姿态。
就在这种情况下戴安澜突然张嘴说了几句话在这种相对几乎没有了声音的世界里大概也只有坐在戴安澜对面的雷震通过口型勉强读懂了他说的那几句话:好小子我要他把炮弹都砸过来他第一炮弹就打到了我的头顶上射得可真是够准了不过这胜利的美酒喝的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