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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四章疾风骤雨

天启四年(1624)四月汪文言下狱,东厂太监魏忠贤本想借机罗织罪名,打击外廷。但锦衣卫指挥使刘侨结案很快,魏忠贤大怒,以私人许显纯代刘侨掌镇抚司,正人日危。

左副都御史杨涟愤甚,于六月初一日抗疏劾魏忠贤二十四大罪,疏末云“掖廷都城,即大小臣工,皆知有忠贤,不知有皇上,乞正法以快神人之愤”;客氏使居外宅,“无厚其毒”。疏上,忠贤惧,求解于大学士韩火广,火广不应。魏忠贤遂在熹宗面前哭诉,且辞东厂,而客氏从旁为之剖析,王体乾等从旁赞之,熹宗懵然不辨,遂温谕留忠贤,而严旨责涟。

杨涟既劾魏忠贤,一时抗疏继之者,南北台、省、卿、达七十余人,交章论忠贤不法,熹宗皆传旨切责之。

刚刚开始的九边演武,瞬息间无人问津,朝廷中人陆续恍然,原来东林党是想借由九边精锐制衡魏忠贤控制的东厂以及京营,阉党人纷纷冒出冷汗,朝堂之上,东林党与阉党斗争进入白热化。

左副都御史杨涟劾魏忠贤二十四大罪。御史黄尊素等相继上疏;国子祭酒蔡毅中率师生千余人请究魏忠贤罪。诸人都被传旨切责。工部郎中万燝论魏忠贤罪,被杖死。大学士兵叶向高、吏部尚书星、左都御史高攀龙等相继罢去,削杨涟、左光斗等籍。

“汪文言,字士克,歙县人。初为县吏,智巧任

术,有侠气。神宗末,输赀为监生,用计破齐、楚、浙三党。又交结东宫伴读王安,与谈当时流品,安悦之。光、熹之际,外廷倚刘一璟,而安居中,以次行诸善政,文言交关力为多。及魏忠贤杀王安,文言亦下吏,得末减,益游公卿间,舆马常填溢户外。叶向高用为内阁中书,韩爌、星、杨涟、左光斗、魏大中皆与其往来。会给事中阮大钺与光斗、大中有隙,嘱刑科给事中傅櫆劾文言,天启四年(1624)四月二十二日有旨下文言诏狱。”

王昭看着汪文言的信息幽幽一叹,他算是清楚了东林党的谋划,汪文言留住九边精锐是为了制衡,但东林党人小瞧了魏忠贤与客氏对天启帝的影响力。王昭粗通历史不清楚魏忠贤的“东林点将录”会在什么时候出世,更不清楚杨涟会在何时被害,他在京城的实力仍旧弱小,同时,他也开始想念肃州的父母妻子。

同一片夜空下,肃州王家府邸。

一群飞鱼服的东厂番子出现在大门口,何坤、田尔耕和许显纯三人面色阴沉,东厂此次可谓精锐尽出,锦衣卫中倒向魏忠贤的也都赶到肃州,没想到一路顺风到了甘州差点阴沟里帆船。

第一次截杀是三百名黑衣刺客,当时大队人马扮作商贾前往肃州,在甘州地界遭遇马匪,一番大战,五百人的队伍居然伤亡近半,何坤不敢怠慢立即将隐藏着

的暗手招揽到身边。

自此,史无前例的截杀开始了,在甘州连续遭受多次刺杀,何坤、田尔耕和许显纯三人都被刺杀过,他们手上的替死鬼不知道死了几个,好在那群人不敢明目张胆的围杀。

在甘州,何坤了解到肃州出现一笔关于王氏的欺诈案件,立即揽到自己手中,以此为由带走郭丹与张全,以东厂身份前往肃州。

而在肃州与甘州交界,东厂遭到最狠的一次袭击,足有两千人的骑兵袭击了东厂近千人的队伍。

在交手那一刻,何坤就知道来者不善,这两千骑兵绝对是精锐中的精锐,虽然各个蒙面,看不出出处,但他们自身散发的飙血狂悍不是普通士卒能装出来的。

此一战,东厂损失过半,无奈之下,何坤只好抬出王昭的名字,以死士告知若他们有不测,远在京城的王昭将与他们一同陪葬。

抵达肃州王家大宅的那天,没人知道何坤与王柏忠说了什么,只知道随后,王家一家坐上了去往京师的马车,同时,嘉峪关外出现三千百战精兵,兵锋直指陕西兰州,沿途明军无一敢阻拦,他们的目标赫然是肃王府。而宁夏镇镇远关口,三千铁骑西入肃州城,肃州本地的虎啸营一路护送王氏一家直至离开陕西才回师。

此时人们的目光都放在京师,毕竟在这场旷古烁今的党争中胜利者将决定帝国的命运。

而当王昭知道自家人被当人质押往

京师之时,他恨不得斩杀魏忠贤与天启帝。仅剩的一丝理智阻止了他,纵是如此,他仍旧恨欲狂躁。

王柏忠没到京城,天启帝的旨意就下达了,念王柏忠守土有功,封其为忠义侯,赐府邸一座,良田千倾,赏银万两。

而王昭也静静等待父亲抵达。

“少爷,老爷到了,人在侯府。”

王昭获得消息的第一时间,纵马赶去侯府,穿过门前的照壁,宽敞的院子出现在他的面前,在大厅的正门中,威武男子正一身常服,两手背在身后,笔直地立于大厅门前,看到王昭出现在眼前,脸上的威严慢慢消散,嘴角勾勒出一丝笑容。

王昭再一次站定,这个人,便是他的父亲了。虽没有刻意地想表示什么,但站在那里,却仍保持着长久以来形成的军人风气,腰挺得笔直,国字形的脸堂不怒自威,两道锋锐的眼光在王昭的身上扫来扫去,精心修饰的八字胡随着嘴角的牵动而微微摇摆。

王柏忠也在看着面前的这个有了大出息的儿子,这是他第一次真正地仔细地端详他,在以前自己这个父亲一直为他遮风挡雨,而今他才二十多岁,已官至陕西副总兵,再有了肃州做后盾,以后的前程将不可限量。或许,自己真的老了,没什么能留给他的,唯一能做的就是不阻挡他的仕途。

两人就这样隔着数丈的距离对视,谁也没有先开口的意思。

看到如此诡异

的父子重逢场景,一边的梁总旗开始擦汗,而紧随着王昭而入的楚更与梁成则目不斜视,眼光只是盯着王昭,在他们的眼中,也只有王昭,至于怎么对待候爷,当然要看将军的意思,楚更还好一些,但梁成的眼睛中却不时闪过凶光,此时他的脑子却在想,要是将军和候爷打起来,自己铁定是要帮将军的。

李青莲默默地立于王昭后侧一步,紧盯着王昭,将扑过去的念头压在心底。

院子里安静到令人窒息。

作为父亲,王柏忠万万没有先开口的道理,那怕是他之前有万般的对不起王昭,他也不会说一句抱歉,君君臣臣父父子子,这是万古不移的铁规纪,而王昭,他实在不懂他爹为什么会选择束手就擒,王昭别的不说,至少有逃出性命的能力,他爹怎么就会束手就擒了呢,他想不明白,难道古代君臣就那么重要甚至比家人都重要?对王柏忠的选择,他只能理解,不能接受。

两人对峙片刻,时间并不长,但院子里的众人都觉得似乎过了一个世纪,终于,王昭的嘴角再一次牵动了一下,露出一个让李青莲熟悉的笑容,李青莲知道,一旦王昭露出这个表情,便代表他想通了什么,李青莲舒了一口气。

果然,王昭大踏步向前走去,一直走到王柏忠面前,双膝跪下,两手撑地,叩了一个头:“父亲,欢迎回家!”

王柏忠终于难得地露出了

笑容,“嗯!起来吧,这一路奔波,我也累了,又再皇宫里待了半天,屋里说话吧!”说完这几句话,转身便向屋内走去,王昭爬了起来,紧跟着走进了大厅,院子里众人都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梁总旗终于放下心来,担心的冲突没有发生,只要两父子坐到一起,坦承地谈上一次,父子之间有什么不能解决得呢,更何况就候爷而言,并没有什么太多对不起王昭的地方,主要还是君臣那一套,一辈子为国为民,哪里能轻易就反了帝王,梁总旗又不由叹起气来,皇帝来这么一手,怕是被少爷恨死了,以后这大明怎么办谁也不知道,但这事怕是没完了。

他听宫人说,陛下给王家认下一门亲,是在辽东的远房,王昭不知道,王柏忠还是略有了解,当年祖上因家产闹的不愉快,那一支离开,虽没过五服可也好些年没来往了,陛下这意思摆明了是安插个眼中钉肉中刺,王家还得接着。

听说那辽东那边就剩一房有一主母和她嫡子王铮,皇帝也是好算计直接就在大殿上认了亲,不日怕是又要乱了。

那位主母,还真是没有眼光,难道看不见王昭那远大的前程吗?她的嫡子王铮完完全全就是一个纨绔子弟,就算将来继承了爵位,也不可能撑起忠义侯府,而有这么一个异父异母的哥哥当靠山,那就又完全不同,为什么就不能向王柏忠服软呢,非

要折腾。哪怕是象征性地做出一个姿态,王柏忠也不会锱铢必较,梁总旗相信,像王柏忠这样能白手起家做出如此大事业的人,就绝对不可能是心胸狭碍之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