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隆十七年,永安城中上空一片五彩,国师道是祥瑞之兆。
恰逢当午,长乐候家的小女儿出生。
随着一声响亮的婴啼划破长空,周围百姓皆道侯府出了个天命之女。
然,本该热闹的侯府,却在此时陷入了一片死寂。
头发已经灰白的老侯爷,一步一顿颤巍巍的抱起襁褓中的婴儿,脸上的表情阴翳。
榻上的陈氏,面色苍白的偏着半个头朝着自家老爷看了一眼,很快又把头埋进了的被子里,低声抽泣。
倒是怀中的婴孩不懂事,一双手伸在空间胡乱的倒腾,忽就拽住了老侯爷长长的胡须,发出一声沙沙的笑声。
笑声清脆悦耳,宛如一股清泉涌入心肺。
老侯爷面色微动,沉思片刻,终于还是将婴孩一手举过了头顶:我,林英为,长乐候!老来得女,跪谢上苍!
——
“小小姐,小小姐!侯爷就要回来了,你可得下来!”
梅隆二十三年中元节的侯府,一名扎着两个小髻子的五岁少女,忽然从侯府大院的屋顶上探出头来。
任下方的穿着粉色春装的丫鬟死命的叫唤,林妙华却就是不往她身上看一眼。
“妙华。”正当林妙华沾沾自喜时,下方突然传来一带着威严的男声。
林妙华心道一声‘不好’,连忙捻了捻自己的衣裙,一下从屋顶上跳下来。
下面站着的侯爷立马腾出手,将小女孩稳稳的接住,喘着粗气,“你这丫头,平日里爹爹不在府上,你都是这么顽皮?”
“爹妙华哪有啊,这不是今天中元节吗?我娘说我这副样子不能出去,我可不就只能爬爬屋顶看看……”
一听这话,五岁的林妙华连忙从林英为的怀中跳了下来,嘟囔着嘴巴,闷声闷气的跳到了旁边的花坛上坐了下来。
看见爱女这般模样,林英为的心中一紧,不由得幽幽叹气。
人人都说长乐候古稀之年得福瑞之女,所以自幼就当作宝贝养在深闺中不肯见人,可是谁又知道他心中的苦楚。
看着林英为难为情的模样,林妙华便知道自己老爹想的是自己脸上的胎记。
她从出生起,额头上就长了一块花生大的黑斑。
别人的胎记都说是随着年龄生长会越来越淡,可是她这斑的颜色越来越深不说,还越长越大。
原本世家出了这样的丑事,就连林妙华的母亲都是打算要将她送人的,可是林英为不愿意,非将这小女儿给留了下来。
“爹,你不是说过,美丑在人心,不在形貌吗?”眼前鬼灵精怪的女孩坐在花坛上无辜的晃动着一腿,看着老父亲悠悠的开口。
被这话一击,林英为的心中更加的苦涩,“妙华说得对,是爹这么大的岁数,还不如妙华机灵。”
“那爹爹就应该让我去庙会看看!”
听见这话,林妙华小小的身子突然从花坛上面窜了下来,一下子扑上来抱住了林英为的大腿,小小的脑袋使劲的埋进了老人有些干瘪的肚子里,细声细气的撒着娇。
“爹爹,让我去好不好嘛”
沉默半响,最终长乐候还是没能够拗过林妙华的撒娇卖萌,终于松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