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飘和林奕鹤站到酒馆门口。

阳光明媚，空气新鲜。

“我想跟你说点事。”倪飘看向林奕鹤，道，“你先醒醒酒。”

“……”林奕鹤罕见地有了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道，“你说吧。”

倪飘道：“是我高中的那些事。”

“打算说了？”过了好几秒，林奕鹤拿手指触了触她的脸颊，隐约猜到什么，慢慢道，“不用逼自己，什么时候真想说了再说。”

“我是真的想告诉你。”可能被他身上香甜的酒气熏醉了，倪飘好几天没出现的敏感的情绪让她猛地眼眶一湿。

她知道林奕鹤和她一样很喜欢她了，他不会骗人，他的眼神也不会骗人。

她也知道他是真心为她好，真心地愿意接纳她的全部，哪怕是有些肮脏的。

倪飘忍着泪意却没忍住，突然抹了下眼角，林奕鹤忍不住道：“骗你的，我没醉。”

“……”刚想完他不会骗自己的倪飘反应一秒，看他，“什么？”

“对不起。”他忍不住欺负人又忍不住有负罪感，林奕鹤也不知道怎么给倪飘怎么讲，于是捧着她脑袋又吻了额头，道，“你太可爱了，总想逗你。”

这也不是不能原谅的事，而且倪飘第二次被他亲脑门，身体还没觉得熟悉，感到脑门痒痒的，好几秒道：“我原谅你了。那我说了？”

“去车里吧，热。”林奕鹤看了眼身后的酒馆，“他们一时半会儿出不来。”

倪飘点头。

两人进到车里，有车里熟悉的香薰味道的加持，倪飘深吸一口气，镇定地说那些被校园暴力的细节。

“我……高中被人在楼道里脱过衣服，几乎脱光那种。”她道，“我没跟你说过这个，因为不知道怎么开口，也不知道你介不——”

“我为什么要介意。”林奕鹤的声音变得异样，立刻出声，但她没敢抬头看他的脸。林奕鹤说得极慢，“你是受害者。”

“……可她们说我有错。”倪飘的眼泪唰一下就出来了。她哭了几声，又道：“我之所以怕鬼屋，是秋游的时候被拉进去过。她们在里面扇过我巴掌，录了视频。”

“三中附近有家奶茶店，上面贴过一张便利贴。那时候我被人恶作剧了，写着我喜欢别人的男朋友——”

“我根本——”她哽咽了一下。

“她们录了我好多视频，有的你现在搜新闻都能看见，打了码，但是……”林奕鹤没吭声，倪飘攥拳，艰难地继续道，“所以我特别害怕摄像头。你之前想弄清我焦虑的原因，这可能就是。所以我也很怕人多的场合。”

倪飘激动到擦泪的手不停颤抖。

“知道了，你现在不是我的研究对象，而是对象。”林奕鹤忍不住了，把她抱在怀里，声音罕见地发哑，道，“还有什么你以后慢慢告诉我，今天先这样，嗯？别把自己逼坏了。”

“我喜欢你，会喜欢你的全部。”他拍了拍她的后背，又捏了两下她脖子上的软肉，道，“那些是你的阴影，但不是你的过错。你是个很好的姑娘，有我在，你会慢慢忘掉这些。”

倪飘哭得身体不停耸动，林奕鹤感受她瘦得浑身都是骨头，心头第一次生出陌生的酸涩感。

他其实也是一个共情能力很强的人。

人生第一个让他心动的人，和他一样，都有不堪的过往。他过来了，看着她这样，觉得比当初的自己更难受。

“倪飘。”他抓着她两手放在自己脖子上，轻轻蹭他脖子上的疤，“不管是原生家庭，还是心理阴影，鸿沟都能跨过去的。”

“你告诉我这些我很高兴。你从蜗牛壳里出来了。”他看着她哭得微张，发出气息声的唇，默了两秒，又拍拍她的肩膀，道，“我带你战胜那些，相信我好不好。”

倪飘哭了好久，终于停下来。

恢复过往和林奕鹤的话，让她激动到双手发凉，还发抖。

“……好。”她红着眼看向林奕鹤，模糊的视线让她看不见男人是怎样的表情，“林奕鹤，我真的……”

“特别特别喜欢你。”眼泪从眼眶流下，她道，“现在更喜欢了。你跟我说的话，从没人对我说过。”

“我变贪心了。我不知道以后我会变成什么样，但不管我以后会是什么样子能不能都拜托你——千万，别离开我？”

如果这是一场美梦，那她希望永远不要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