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照打了个寒战，那股陌生的恐惧感又弥漫了上来。

他宁愿江景深骂他一顿，也不愿他这样微笑地看着他，像是看一个陌生人。

江照害怕极了，抱住江景深的大腿，哀求：“爸爸，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不该引林阿姨落水，我更不该设计她。”

“爸爸，你别生气了好不好？”

江景深摸着江照的头，替他将湿漉漉的碎发一一撩到了耳后。

“我没有生气，我只是很失望。”

“我江景深的儿子，他的心思竟然都在折磨保姆上。”

“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已经被你的爷爷丢到了国外，在金融圈拼杀了。”

“在国际金融市场上，没有人在意你的年纪，你的来历。金钱每增加一个点，脚下踩着的都是累累白骨。无用的人，连被人当做踏脚石的资格都没有，只能做一堆残渣，被人踩在脚下，连灰都不剩。”

江景深很少一次说这么多话。

他的声音不急不缓，甚至连语气也很温和。

可江照听得不寒而栗。

他一直以为，他还是个小孩子，无论做错了什么事，大人们都会包容他。

可是江景深的话，却瞬间将他点醒了。

这一年来他都做了些什么！

每天就是想着法子赶走觊觎爸爸的人，将大量的时间花费在了无关紧要的保姆们身上。

他可是江景深的儿子，眼界怎能如此之低，难怪爸爸对他失望。

江照懊悔极了，后悔不迭，“爸爸，我不该将宝贵的时间花在无用的人身上。你罚我是应该的。”

想了想，还是忍不住问：“不过爸爸，你是什么时候知道……”

知道林晞禾是他用陷阱引下水的。

明明前几天他还责令林晞禾向他道歉了。

“我一直都知道。”江景深说。

江照吃惊得合不拢嘴，“那为什么你还让林阿姨向我道歉？”

“我想看看，你到底会做到哪一步。”江景深眼中是深深的失望，“不出所料，你让我看到了这样的结果。”

江照简直抬不起头来，他一直想做让爸爸骄傲的儿子，可是现在，却让爸爸看扁了。

寂静的夜里，只有潺潺的流水声。

远处隐约传来林晞禾的声音：“柳管家，你看见江先生了吗？”

不知道柳管家说了什么，林晞禾有点着急：“那江先生岂不是一天没吃饭了，我已经熬好了粥，给他送过去吧。”

江照听着林晞禾的话，嗤笑一声，这女人对爸爸倒是殷勤。

他抬起头，看着江景深。

却见江景深目光沉沉，眺望着远方的夜色，也不知在想什么。

江照突然想起了之前在河边，江景源毫不犹豫为林晞禾做人工呼吸的情形。

他小脸一红，吹了会夜风，才觉得热度消散了一些。

他犹豫半晌，终于问出了那个盘桓在心头许久的问题：“爸爸，你喜欢她吗？”

“我调查过她，她就是个十八线小演员，什么都不会，也不受家里重视，没有任何利用价值。可是爸爸你却把她找来做我们的保姆。爸爸，你从来不是没有目的的人。”

江景深瞥了江照一眼，“大人的事，你不要管。”

江照嘟嘴：“刚刚还说金融的世界不分年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