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弥抬头对着明月扬起一个笑容,“那还要谢皇姐救命之恩了?”
明月终于沉不住开口道,“皇妹到底是何意?诬陷莺儿推你入水,是不是还要说是我的授意?”
“我并无此意”,宫弥淡淡道,“只是我有几点不明之事想问问这莺儿罢了。莺儿说我早早便落了水,为何我早早落水却只消一炷香时间已经恢复如旧,倒是晚些落水的莺儿倒是连站立也不能?”
明月一时怒极,但却更多的是不解。司玉并不会浮水,但那时落入水中的司玉却是水性极好,她将莺儿在水中戏耍一番,自是不会溺水。
但宫中人人皆知司玉不会水,她又如何开口。
“第二,既然你分明看到我落水,为何不唤人来救?这点我百思不得其解,皇姐既然能让你的贴身丫鬟舍身来救我,却不肯高呼一声喊人将我与你那丫头一同救下?”
明月陡然变色,这是她怎么都无法解释之事,也是她后悔之事。那时因为司玉突然变了一人一般让她心惊不已,一时竟忘了呼救以掩真相。直到苏姑姑到了这才蓦然反应过来。
既然能让自己那不识水性的丫头舍命去救人,又为何不高喊一声让不远处的奴才们来救?
皇帝眼中晦暗不明,这件事适才苏姑姑便说起过,皇帝便觉得有异,如今被宫弥提出来,皇帝转头去看明月沉声道,“明月,此事如何解释?”
“我”明月哑然,因为她根本没有让莺儿去救宫弥,此刻她的话出了矛盾,她无从解释。
“明月还小,一时间惊吓忘了呼救罢了,难不成明月真的会指示这丫头推玉儿下水不成?”太后面容微怒,“玉儿你今日过了。”
宫弥抬头注视这太后,一阵子后苦笑一声,“皇祖母宁愿信一个丫头的话却也不信孙女,我堂堂一品郡主,若不是真有其事又何必与她一个奴才计较。”
与太后不同,皇帝并未表态。
这丫头一开始的惧怕已是不正常,明月明知司玉落水却不呼救这更不解,最重要的,皇帝极宠司玉,根本不曾怀疑司玉的话有假。
只是若说是真的因为明月的授意,皇帝又不信。
明月送了口气,却见宫弥唇边扯出一抹冷笑,当即转身对皇帝道,“父皇,莺儿确实是为了救皇妹而落水,我不知道皇妹为何如此冤枉莺儿与儿臣,儿臣只是一时间害怕所以”
晋王墨黑的眼中腾起一抹火星,削薄的唇像一道利刃,分明是已然动怒。
司玉是她的掌上明珠,这孩子不爱说话,若不是真的受了委屈又怎会如此坚持。
太后却是蓦地站起身来,让人将莺儿扶起,雍容华贵的脸上是难言的不满,她转过头来对宫弥道,“哀家知道你与明月平日里小打小闹有些小矛盾,但明月再大胆却不会用性命开玩笑,你今日咄咄逼人,非要让明月盖上残害皇亲的罪名?还有这丫头,她本救你有恩差些丢了性命,你却恩将仇报反咬一口,玉儿,何人教你如此,这般用心险恶,哀家真的是失望透顶。”
“太后慎言”,晋王猛地站起,冬青一般的冷眸满是厉色,“此事并未彻查,此事如此责怪玉儿,还为时尚早。”
太后眉角狠狠一跳,这世上她最忌惮之人并非皇帝,而是晋王。当年不过十几岁,就能将她逼至那般地步,最后只能将那软弱无能的皇帝扶上皇位。
“皇祖母急什么”,宫弥抬眼看她,只是短短几句,事态便陡然急下,分明是她造了手,此时她却成了心怀叵测之人。
她只道司玉深得皇帝喜爱,却不想在这宫中,依旧有人想至她于死地。
太后不由挑眉,“我自是不会冤枉你,若是还有什么便说出来。”
宫弥不紧不慢的开口,“儿臣落水时,注意到皇姐站在与玄镜湖大抵十丈远的流月亭中。大家都知道,自流月亭到湖边有一条三尺左右的鹅卵石小路,那条小路距离湖边最近。苏姑姑领人来救我时便是从那条小路,莺儿,你既然是急忙救我,定也是从那里经过?”
莺儿一时没有明白怎么回事,她既然为了救人自是要选最近最快的路,当即点头。
司玉笑了笑,转头对一旁担忧的晋王妃道,“儿臣昨儿睡得不好,大抵知道天刚亮便落了场雨,母亲可曾知晓?”
这自是知道的,虽说早晨已停,但院中的积水却能看得出这雨并不小。
“早晨落了雨,到湖边时湖边的土地还有些松软潮湿,正巧,今日我并未从那条小路去湖边,而是走了旁边绕远的那条。那条路上并未铺上鹅卵石,儿臣记得清楚,因为下了雨的缘故,走过去时土地松软所以留下了脚印。”
话到此处,明月陡然间反应过来,陡然去看莺儿的目光像是想杀人。
宫弥幽幽的声音很缓慢,但却可怕的让人头皮发麻。
“那条路许久未有人走过,我走过时只留了我的脚步。只是那人若是想推我下水,从铺了鹅卵石的小路却是到不了我的身后,所以也要去此路。皇祖母不妨派人查看一番,那条路上可否有另一人的脚步,也好看一看,那湖畔是不是有我滑落的印记,再请人比对一番,那另一双脚印,是不是这丫头所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