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来县衙门前来告状的人如赶集一样多,主簿、书吏登记忙得满头大汗,萧芬让李昭兰帮助分拣,人命案为一类,侵吞财产凌辱妇女为一类,伤人滥加田赋强迫劳役为一类。
人命案萧芬亲自审理,侵吞类田赋类不复杂由李昭明负责审理,查封财产里有原物的退还,无原物的酌情从脏款里赔偿,可以迅速结案。李昭明一天结案十几件。
人命案罪魁祸首已抓获,只要辨别原告主诉是否真实,案情有无虚构,把他归到凶手名下就行。这些凶手都参与了云汉庄杀戮,死罪已定局,已无必要他招认罪行。
三天时间过去,统计人命案五十六宗,其中云汉庄三十七宗,其他乡镇十九宗,覃必富是主使爪牙十八人行凶。伤人三十二人,凌辱妇女二十七名,侵田三百零六亩。
萧芬判决覃必富主使爪牙行凶杀人五十六个,穷凶极恶天地难容,斩立决不待时。
十八名爪牙判绞刑次日执行,并处没收全部财产,用以赔偿死伤者和受害妇女。
就在判决拉人犯到法场时候,定边军节度使梁开剌史朱识匆匆忙忙来到,大叫刀下留人。
梁开拱手见礼:不知观察大人驾临慈州,未曾远迎,凤来县、竹溪县雷厉风行查处一州皆惊,大人胆魄敬佩之至。可否请到慈州一叙?也略尽地主之谊啊!
朱识上前作揖:下官朱识见过观察使大人,不知大人驾到未曾远迎,愿领怠慢之罪。
萧芬拱手还礼:梁大人朱大人不必客气,这次微服巡察不想惊动官方,无奈这些贪官恶吏肆无忌惮杀人,目无王法骄横成性,不得不出手制止,未通知两位望谅解。
梁开观颜察色,这小东西像个奶油娃娃貌不惊人怎么这样狠辣?一下就问斩二十人,也不打一声招呼,当我节度使什么人了?巡察就巡察有这样大开杀戒的吗?
观察大人勤于皇事,微服巡察地方官不知,或许有些误会,可否渐缓慢慢调查呢?
是呀,观察大人,朱识从旁帮腔:大人初来乍到,路途辛苦,无需急在一时啊!
萧芬斜眼瞟他们,脸上阴晴不定既有傲气又有心虚,眼神闪烁又轻蔑又怨恨。他知道肯定是覃家请出了这两尊大神,关键时刻替他家捞人来了。
两位大人,如此见教难以理解,恶吏肆虐人民水深火热,不杀难以平民怨何以需缓?
朱识满脸虚笑,作揖道:观察大人,事情比较复杂或者事出有因,小心没大错呀!
萧芬知道案犯一旦被捞出,这王法就毫无威严信誉崩溃,自己没面子事小,民众丧失信心事大,代表皇帝观察使判决都无效还能指望谁?执法立场绝不能动摇!
朱大人,云汉庄围攻六七日,你充耳不闻几十个无辜死难你视而不见,何以知道事情复杂事出有因?要小心到什么时候才没大错?莫非死的不是你家人无关痛痒么?
萧芬疾言厉色斥责,朱识面红耳赤无言以对,梁豹属军方犯罪可佯装不知,覃必富直属手下,如此大事不惩治难说得通,但庞雄要求他捞人,不捞也应付不过去。
没有办法只有要求暂缓处置,人关在监狱不要紧,没有咔嚓就有回旋余地。观察使不会呆很长时间,他一走就什么事都好办了。这小东西就是黑脸六亲不认!
梁开自恃与观察使平级,看朱识被斥责尴尬便笑着解围说:
观察大人爱民如子,民众有难心痛彻背,所以疾恶如仇,非斩草除根不足以宽慰。然而案大牵扯甚多非一日可查清呀?所以朱大人要求暂缓亦有可取之处哦!
萧芬想这两个都不是好鸟,目标都是捞人赦免罪犯,现在唱双璜。这判斩立决就是怕夜长梦多,改判秋后问斩,就有许多时间让他们捞人,自己一走就可能是一纸空文!
梁大人谬赞了,什么爱民如子疾恶如仇,本部在行凶当场抓获罪大恶极凶手,本可就地正法。却有人说事出有因!死者三十七名之多,谁迫他变杀人狂呀?
观察大人,云汉庄是一起惨案,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吧?大人刚刚到此何以得知?
所以本部没有就地正法,凤来县三日收到状纸一百多张,至人死命十九宗,伤人三十二凌辱妇女二十七,侵夺田产三百多亩,其他强征暴敛无算!大人知道了吗?
梁开尴尬,脸上很不自然,这小东西搜罗证据真是神速呢,麻痹的,这覃必富也太猖狂了吧,要杀仇家也不找个能说过去理由,偷吃锅里食连盖子都不盖回去!
观察大人,三天审理一百多宗案子,真是神速呀,世上从未有过呢?怎么做到的?
萧芬狠瞪他一眼,老狐狸!抓到把柄了?世上从未有我就不能有?当然你一年也审不了十宗案子,当然是神速度了。神速度就神速谁规定我就不能神速的?
梁大人,世上东西都是从无到有,世上未有就开先河,神仙也是人修练成的,人有神速也不奇怪。你可以不相信,但是这些苦主都在这里等待元凶伏法,你可以问问他们!
李昭兰站在萧芬身后听到他们谈话,这两尊大神就是要破坏判决,想方设法捞取覃必富。这元凶不死以后更嚣张,还不知要杀多少人,今天必须行刑!杀了这祸害!
李昭兰跳下审判台面对民众:父老兄弟们,覃必富一伙残害五十六人命,该不该杀?
民众也看出梁开、朱识是要捞覃必富出去,正怒火中烧大喊:该杀!
李昭兰得到热烈回应,精神抖擞:覃必富罪恶滔天,要不要斩立决?
民众担心元凶脱罪,情绪激烈大吼:支持观察大人,斩立决!
斩立决,斩立决!吼声响彻云霄,萧芬看到这场面欢欣鼓舞,自己不是一个人奋斗!
梁大人,看到了吗?这也是世上从未有过的!处决元凶必须神速,不能慢慢来!
梁开和朱识是从没看到过民众这样,他们都是逆来顺受的,当官的说要他死,也只有流泪哀求,那敢说个不字?这都成了刁民,官府还能控制他们么?
朱识脸白如纸,这刁民造起反来如何是好:观察大人,不是我不愿意斩立决,这覃必富是庞雄小舅子,他认为事出有因要求缓办,他要调查清楚再说呀!
朱大人,执法必须严格,不管他是谁那能他要求就改变执法?元凶必须斩立决!
观察大人呀,你还年少不知其中厉害,斩立决,那要激起兵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