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静看在眼里，又稍稍有些不忍，上前去，一手搭在张展的肩上，说：“她是你的女朋友，你想帮她，我理解，但是包庇她帮不了她。”

“我，不是包庇她，其实今天来，我还有别的话想告诉您……或许我说的这些话，有些不讲人情，但我总觉得，如果再不说，倩倩真的会被冤枉。”过了很久，张展忽然吸了吸鼻子，声音略带颤抖地开了口。

高静吃了一惊，立刻问：“你有什么话要说？”

“杨威。”张展说，“您刚才提到的跟踪，有没有别人，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一个人，一定跟踪过庄小研，那个人就是杨威。”

“什么？！”高静倒抽一口凉气，说，“据我所知，杨威很讨厌庄小研。”

“是的，很讨厌，就连我室友王振想要追求庄小研，杨威都一直劝诫，说是庄小研这种女孩，不适合他。”张展抬起头来，说，“而且，杨威是我的朋友，又是室友，我没理由随随便便说他的不是，我也相信他……可是……”

“可是？”高静坐回到椅子上，盯着张展。

张展低声说：“我刚才说过，今年我虽然疏远了庄小研，但还是和她参加了两次社团活动，而这两次，我都遇见了杨威。第一次是我们在讨论问题的时候，杨威一直在教室外转悠，他以为我没看见他。还有第二次，第二次是回宿舍的时候，杨威一直和我们保持距离，但始终跟在后头。”

他顿了顿，又说：“后来我先到了宿舍，杨威故意在外头呆了很久才回来，我问他去哪儿了，他却说是去了网吧。”

高静眉头拧成了一团。

“庄小研去世之后，杨威被警方调查过，当时我也在宿舍，据说，庄小研生前最后一个电话，正是打给杨威的。”张展说，“当时，我选择相信杨威，所以没敢把这些细节告诉警方。但是现在……我……”

“为了保护孙倩，所以一定要说出口，是吗？”高静问道，“孙倩那么对你，你依然要帮她……”

“我们毕竟在一起一年多了。”张展抿着嘴唇，眼眶发红，说，“我……我也并不是说，杨威就一定有问题，只是……”

“我明白了。”高静点了点头。

的确，这一切并不能证明杨威绝对是凶手，但是综合先前的所有信息来看，杨威的嫌疑，却无疑比任何人都大。

他口口声声讨厌庄小研，却一直跟踪她。

庄小研去世之前，曾打电话给他。

他行踪不定，在庄小研去世的那天晚上，没有不在场证明，而且还故意家伙王振。

那个殴打刘世宇的男生，现在看来，各项特征，似乎也和杨威差不多。

更重要的是，杨威时常泡网吧，离不开电脑，又因为父母的关系，造成了过分阴暗的性格，这一切，都很符合高静心中那个“凶手”的特质。

真的是他吗？甚至，那个在网上发帖诬陷高静和庄小研的人，也是他吗？

“你在想想，还有别的细节吗？”高静又问。

“我，我记不起来了……”张展又低下了头，说，“我能想起来的，都告诉您了，高老师，我真的觉得自己做了一件很坏的事，我今天来找你，既帮不到倩倩，也对不起杨威，我真的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高静叹了口气，再次走上前去，拍了拍张展的肩膀，说：“你别太自责，这件事，你没做错，你相信我，如果真是他，我不会放过他，但如果不是他，我也绝对不会冤枉他。”

“我，我相信老师。”张展抹了抹眼角。

“早点儿回去休息吧。”高静说，“如果再想起什么，打我电话。”

“我，我知道了。”张展起身离开，有些步履不稳，仿佛浑身的力气都已经用光了似的。看着张展的背影，高静再一次陷入了沉思之中。

她不由得拿出手机，翻阅着网络上的信息。

重复的恶意，再一次扑面而来。

是啊，算算时间，9月10日的晚上，那个隐藏在暗处的家伙发帖之时，杨威似乎也正好是在网吧里头上网。

真的是他吗？

高静反复问自己。

但就在这一刻，她的眼皮开始发沉，拿手机的手也渐渐拿不稳了，耳畔却反复传来阵阵谩骂，有的是在骂她，有的是在骂庄小研。

这就是所谓的怨气？不，她不是个信命的人，也不是信鬼神的人，这不是怨气，这是那些恶意散发出的磁场，正是这磁场，将她包绕在这轮回之中，让她穿越在一个个平行的时间与空间里。

视频上传了，高静在课堂上疯狂咒骂着一切。

9：10分。

手机轰然落地。